賀長明聽到嵐心的叫喊,忙叫醒了她:“阿嵐?是夢,沒事了。”
嵐心睜開雙眼,看見賀長明晃神問道:“都過去了?”
賀長明點頭:“邕王一死,餘下黨羽也被收監待審,隻消等太子回朝繼位,一切便都穩定了。”
嵐心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阿盈,問:“文修呢?”
阿盈道:“文修去太醫院的路上被邕王的人劫下,幸而趙雨霽在後,她與四王爺的人馬一起救下了文修。現下已安撫得當,母後不放心,便將文修叫去作陪了。”
“邕王意圖謀反之事,你是不是早有察覺?”
賀長明點頭:“是。”
“你先前說他派人刺殺太子的那夜,是不是興王爺受傷的那次?”
阿盈見他們有話說,便站起身道:“我去廚房看看燉的補湯如何了。”
賀長明道:“邕王之前一直挑撥他二人,見兩人和好如初,又想拉攏興王爺,時不時便借著各種借口籠絡他,可惜他不為所動,邕王這才知道他們始終一心,根本動搖不得。於是又派人刺殺太子,本意是想要嫁禍興王爺好除掉這個強有力的競爭者,誰知興王爺不顧性命安危替太子擋了一箭,邕王的計謀並未得逞,可他始終不死心,又將毒念放在了我的身上。隻是他不知曉,父皇雖麵上對他十分和善,實際上早對他有忌憚之心,念在一母同胞的份上一直未能狠下殺手對付他。直到後來父皇第一次病重,為了太子能夠坐穩皇位,為了肅國江山,這才開始設局準備除掉邕王。賀家祖上也算是經曆了大大小小百餘戰事,拚了大半輩子才打下來的安穩江山,可後代子孫皆在安泰中出生長大,未曾經曆過那樣的崢嶸歲月,是以為了不讓子孫忘記先祖之業,父皇第一步便是將太子派往西陲寧城坐鎮,讓他勘探軍情鍛煉實戰經驗,又讓興王爺伴其左右,以便時刻督促規勸不可貿然前進動武。第二步便是找到了我,讓我故意在府中大肆飲酒取樂,擾人耳目,私下則暗自查訪邕王謀反的證據。”
嵐心道:“倘若一招不慎,敗露了第一個喪命的就是你,你又該如何?”
賀長明笑著拿出一枚金牌道:“父皇也早已考慮到這裏,所以賜給了我免死金牌。”
嵐心歎道:“父皇果然心思縝密,玲瓏剔透。他知道一旦自己身故,邕王定會假意借口逼宮篡位,這時隻消你將查訪得到的罪證陳列在眾臣麵前叫他無話可說,再將亂黨一並逮捕,朝中自然太平。”
賀長明眼泛笑意:“你果然如賀長興所說的那樣,外憨內秀,果真一點就透。”
嵐心立刻被帶偏:“他說我憨?”
賀長明不理她繼續道:“父皇還說,他心中深知我與長興一樣無意皇權,隻是長興太過重情,太子又重擔在身,這次的事情他誰也不能輕易交付,便隻能將二人派往邊陲,也算是對太子的最後一道考驗,若他能旗開得勝班師回朝,這個皇位他自然坐的安穩。”
嵐心歎氣道:“你現在知道自己在父皇心中的分量了?”
賀長明苦笑:“是啊,曾經你與我說時我還嗤之以鼻,可那日父皇與我徹夜對談,母後更是在大殿上句句護我,我才知道這麼多年來不是他們放棄我,而是我自己推開他們走遠。隻可惜父皇亡故,身邊最信任親近的子嗣卻都不在身邊。”
嵐心不禁胸口一痛,溫言道:“即使未能陪在他身邊到最後一刻,可你們仍是他心中最驕傲的兒子,你為太子掃清了邕王這個障礙,讓未來國君得以穩坐江山,邊陲更有敵國虎視眈眈,一切都需要你們去無畏應對,萬不能叫他失望。”
當年皇上就是疑心太重,才導致幫他打拚江山的兄弟走的走,散的散,最後隻剩了他一個,如今幾個兒子雖時有不爭,可麵對家國興衰乃至個人榮辱時,竟都能摒棄嫌隙共同抗敵,衰敗時的團結雖難得,可最難得的是興盛時的相互信任,彼此扶持,他自問,這是他當年自己都做不到的。
賀長明聽後默然半晌,嵐心看他神色,知他是都聽進去了。複抬起頭時,賀長明又對著她笑:“怪倒是有了身子的人了,說話也囉嗦起來。”
嵐心一愣:“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