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寶珠未出閣之前,是江南臨安的崔氏小族,祖輩以經營茶葉為生,其在茶田采茶時,被當時還是太子的蕭湛看上,允諾其良娣之位,欲要其跟她回京。
寶珠不願離開臨安,卻是崔父無法拒絕蕭湛允諾的茶引,這便將女兒半強製著送入了京城。
而林禦醫作為那一回先帝下江南帶上的禦醫,則有幸認識了這個美好,卻十分之不幸的女子。
美好是真的美好,否則也不會被先帝和今上同時看上。
不幸也是真的不幸,被兩個位高權重的人爭搶,自然不是幸事。
“寶珠,你還活著啊?”林禦醫喜極而泣,老淚縱橫,萬萬沒想到時隔多年,還能再見故人,明明當年先帝去後,作為先帝最寵愛的昭儀,寶珠已被先帝下遺昭陪葬了。
崔寶珠接連三日沒有用膳,又輕減了幾分,白皙無暇的臉上微微內凹,看得林禦醫心焦,“皇上,寶珠這是?”
皇帝點了點頭,“她已接連三日不曾用膳,朕叫你進宮,一則是叫你替她看看,二則是叫你開導開導她。”
林禦醫卻是犯了難,你自己作的孽,卻要我來開導。
不用問,林禦醫也弄清楚了如今的情形,想來便是皇上不甘心從前寶珠被先帝搶走了,在先帝駕崩後將寶珠納為了己用。
然則寶珠畢竟是先帝的昭儀,這才不得不放在這湖心島上來避人耳目。
遇到這對父子,真當是作孽,原本林禦醫倒是有許多話要同寶珠說,但礙於皇上在場,也隻是簡單的客套了幾句,再配了安神的湯藥。
其實,林禦醫倒是知曉有一劑藥,可以藥到病除,那便是叫蕭祜同她母子相認,但如今皇帝步步跟著,他沒有找到機會說起這茬。
再說崔寶珠,也頂多隻是衝他點點頭,卻從未言語半句,本欲問寶珠這不說話的情形從何時開始,卻是直接被皇上趕了出來。
皇帝惦記著朝政,兩人又同乘一舟往湖邊趕去。
天色已完全暗了下來,船夫熟練地滑動著船槳,明澈的湖水倒映著岸邊宮殿的瑩瑩燈火,卻突然,湖中光影大動,火紅的光亮透澈了整個湖麵,整個蒼穹。
回頭一看,竟然是湖心小築整個院子燃燒了起來,數十間屋子同時燃燒,火光照亮了整個皇宮,可以遇見第二天整個京城都將知道皇宮發生了一場大火。
可是為什麼呢?
皇帝哀慟地垂下頭,低不可聞地道:“是朕大意了,今日是先帝的忌日,也是她兒的生辰和忌日,朕分明發掘到她不對勁的。”
突然,皇帝開始捶胸頓足起來,“崔寶珠啊,你好狠的心,你就這般拋下了老七,難道老七就不是你的兒子了嗎?”
似乎聽見了不該聽的,林禦醫心中一寒,當即垂下眸去,想要假裝蒙混過關就,卻這時皇帝已然反應過來,“老林啊,朕素來對你多有仰仗,不到萬不得已,並不想同你出手。可是,怎麼辦呢,我沒辦法相信你守住這個秘密。”
林禦醫隻感覺到脖子一涼,便被高總管結果在了船上,拋屍春花池中。
“想來來年荷花開時,這裏的花會開的格外豔麗吧。”高總管低低地歎,似乎一條人命在他眼裏也不過是一堆花肥這般便宜。
“那就再讓湖裏的花開豔些!”
高總管聽得這話,堪堪回眸,一把匕首已橫在了脖子上,緊接著皇帝用同樣的手段將船夫殺死。
“爾等都去給她陪葬吧。”
待得步到岸邊,皇帝卻並未著人救火,反而是叫來禦前侍衛總管,低聲吩咐了幾句。
那禦前侍衛聽得這聲吩,不可思議地望向皇上,卻見他重重地點頭。
不久後,毗鄰春花池的鹹福宮也迎來了大火。
柳如絮自然是不甘心死的,早在這些年,便做好了完全準備,將鹹福宮通向湖心小築的暗道,加修了一條岔道,直直通上禦街之外。
遙望著皇宮裏的那場大火,柳如絮心有餘悸,一旁的小人則拉著她的袖子,低聲說道:“是不是以後我就沒有母妃和父皇了?”
柳如絮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地道,“雖然你沒了爹娘,但你還有兄長和姐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