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采和在城主府還沒過幾天悠閑日子,便被拉去參加何長庚舉辦的秋日狩獵活動。
狩獵的場地位於永明城北部二十公裏遠的望雪山,望雪山有一麵陡峭高崖,北風飄雪時站在崖上風景美不勝收。望雪山內部叢林茂密,野獸穿梭其間,的確是一塊適合狩獵的寶地。
秋色澄淨,山嵐蔥翠如屏,其中點綴有紅花心蕊。
清風疏朗,旌旗獵獵,一隊龐大且裝備精良的狩獵隊伍浩浩湯湯往望雪山麓行進。
藍采和一身紅衣胡服,背負長弓箭筒,騎著高頭大馬與何長庚並行於道。
何長庚望著瑰麗的秋景,忽然開口:“不曾想,璃兒竟然馬術了得。”這一路騎馬過來,藍采和表現的分外悠閑。
聞言,藍采和本來眯起的眼睜開一隻,麵無表情道:“家父在世時,有武師傅教導。”
說完,不管下文再度閉上眼。
望雪山麓有一處平坦開闊的場地特意用作狩獵其間的住宿。到了山麓,馬奴牽走了隨行的馬兒,藍采和跟何長庚打一聲招呼,徑自走向自己的白布帳篷。
而何長庚則轉身往他的門客住宿的帳篷走去,幾位同樣身著胡服的男子正在閑聊,發現何長庚的身影連連行禮。
何長庚收回張望的視線擺手免禮,問:“怎不見姬皦玉?”
幾位門客互相對視一瞬,隻作搖頭不知。
正巧這時,姬皦玉所住的帳篷外麵出現一位身材瘦削的清秀小廝,他手中端著一隻搭著白帕子的銅盆。何長庚忙叫住小廝問:“這個帳篷裏的人呢?”
小廝轉頭道:“您是問姬公子嗎?他坐馬車累了正在附近散步。”
何長庚思量一下,隻好先行離開。
而被人心心念念的姬皦玉此刻正蒼白著臉色,坐在一處林蔭下乘涼且時不時咳嗽。馬車顛簸使他上次還未好全的傷病再次複發,姬皦玉握拳抵唇,眼底滑過一抹自我厭惡和失望。
一陣時起時伏的咳嗽清晰地傳入耳中,像極了夏夜裏嗡嗡不絕的蚊子聲,藍采和蹙眉翻了個身。
“咳咳——咳咳咳!”
“咳,咳咳!”
藍采和突然坐起身,抓起床頭桌凳上的水壺朝噪音發生處猛地一擲。
“啪!”“啊——”一聲痛呼響起。
藍采和怒氣衝衝地下榻,透過破損的帳篷洞口向外看去,姬皦玉滿目震驚地呆坐在地,額上被水壺砸出了一道紅印子。本是玉樹臨風的郎君,現在卻成了灰塵撲撲的地主傻兒子。
“撲哧——哈哈啊!”藍采和大笑,拿出手帕擦擦笑出的眼淚,頓時困意全無。
這魔性的笑聲吸引了原主的注意,姬皦玉尋聲看向她,眸光似無奈似愧疚又似幽怨。
和姬皦玉對視一秒,藍采和伸腳踏破帳篷,破損的口子撕拉一聲變成一道狹窄的門,她坦蕩地走出來就跟走正門一樣似的。
她停在姬皦玉麵前兩步,居高臨下地瞥著他,忽然問:“你是不是就要死了?”
回應她的是一陣猛烈如疾風驟雨的悶咳。
藍采和皺起兩條秀麗的眉,忍不住低聲唾罵:“真是個麻煩精!”
至於姬皦玉聽沒聽到也不關她的事,隻是他的臉色愈發蒼白了,瘦削慘白的臉龐配上一雙黑黝黝的冷寂眼眸,活像是從地底爬出尋人索命的惡鬼活屍。
一陣惡寒攀上她的脊背,藍采和箭步上前,提起姬皦玉的衣領走回帳篷。
“怎麼弄的像死人?”她嫌棄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