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仲艱難地張了張嘴,卻隻能小聲叫出這兩個字。
盧東卿緩緩走到他的麵前,長長地歎了口氣。
“子仲啊,我是看著你長大的,也怪我,平時盡和你說些陰謀詭計,卻沒有好好同你說說陽謀,那才是大道啊。”
“將軍!”
秦子仲似乎有些明白盧東卿的意思,豁然朝他望去,不解道:“麵對武陵王這等誘惑,將軍難道真的不曾有過半分動搖麼?”
盧東卿啞然失笑:“忘了我對阿大說的話了嗎?
武陵王誰不想做?可他們根本不知道王爺究竟具有怎樣恐怖的實力,別說是一個小小的聖上,就算整個南朝都反了,隻要王爺還在,他們也隻有死路一條。”
說著,盧東卿深深地望了秦子仲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王爺大軍不在國內,聖上貿然動手,可你看無論是我還是鍾慶淵,又或者童揚,哪一個真的擔心過?又有哪一個提出要回國平叛嗎?”
秦子仲略一思索,突然激動起來:“實力,實力,您總說王爺的實力如何,可他畢竟不是神,他究竟有怎樣的實力,為什麼連將軍都如此恐懼?”
盧東卿歎了口氣,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沉重地說道:“無論王爺具有怎樣的實力,那都不是忠誠的前提,追隨一個人的信念才是兵者的信念。
這幾日我其實一直在等你來找我,來反對我的叛亂,這樣我就有理由將計劃全盤告訴你,可是你沒有,你選擇了跟著我背叛王爺……”
“將軍,難道忠誠於你就不是忠誠了麼?”
秦子仲激動地說。
盧東卿失笑搖頭:“南朝隻有一個主人,那便是王爺,也隻有忠於王爺才算是忠誠,否則……”
盧東卿的話戛然而止,目光卻朝四周的森森黑旗軍掃去。
“我明白了……”
秦子仲冷冷點頭。
“隻有忠於王爺才能在他的羽翼下生存下去,否則就連您也隻有死路一條!”
說著,秦子仲突然朝盧東卿跪了下去。
“將軍,請看在我從小跟隨您的份上,多為家父斡旋幾句,千錯萬錯都是我一時貪心,與家族無關,還請盧帥明鑒!”
盧東卿歎了口氣,背過身去沉思良久,最終還是艱難地點了點頭。
秦子仲神色一鬆,眼淚奪眶而出。
“盧帥,請恕子仲食言,不能一輩子追隨您的左右了,盧帥今後請多保重,馬上入秋,您的風濕病要格外注意,能乘車時盡量少騎馬,以免再落下一身病根……盧帥!”
秦子仲疾呼一聲,朝著盧東卿和身下拜。
盧東卿渾身一震,眼眶瞬間泛紅,卻強忍著沒有轉身。
秦子仲抬起頭來,最後看了盧東卿的背影一眼,突然笑道:“盧帥,子仲從不後悔追隨您的左右,若有下輩子,子仲一定陪您馳騁萬裏!”
說完,秦子仲毫不猶豫地抽出長刀,朝著自己的脖子抹去。
溫熱的鮮血飛濺而出,灑在盧東卿的衣袍之上,接著秦子仲身子一軟,倒在血泊之中。
盧東卿痛苦地閉上了眼睛,長長地歎了口氣。
“完勝啊,今日乃是完勝,可難道真的就一點遺憾都沒有留下麼?”
他在心中默念一句,不知不覺流下淚來。
鍾慶淵和童揚站在帥帳前遠遠看著這一幕,也無奈地歎息一聲。
“記得好好安慰安慰兄長,子仲之罪就不要波及秦家了。”
鍾慶淵沉聲吩咐了一句,童揚默默地答應一聲,二人搖了搖頭,雙雙轉回帥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