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開,白沙山上的眾人,沒心沒肺的活得很開心。
還沒有到二月二龍抬頭,方獨眼登上了白沙山。
這一日,桌上擺了兩碟花生米,一碟醬牛肉,一碟肘花,外加各一碟的醃黃瓜與醃蘿卜,便剩兩隻酒碗,裏麵倒滿了熱酒,約有二三兩的樣子。
方獨眼按耐不住,問梁衝道:“現下的形勢,怎麼看,你倒是說句話?”
梁衝抓起一把花生米,一粒一粒扔到嘴裏,指了指自己的雙眼,道:“我當然用眼看。”
方獨眼道:“別給老子扯到旁事。”
梁衝嚼著花生米,回道:“我也不是仙人,你問我,我問誰?”他翻著白眼道:“當日我回幽州,最先找了許封釉那胖子要了暗門諜報,全部查閱後,你猜我看到了誰?”
方獨眼道:“建康城被毀以後,我大概猜了出來。”
梁衝讚同地回道:“老吳太狠了,這一手棋下得,太慘絕人寰。”
方獨眼道:“他不怕遭天譴麼?”
梁衝喝了一口酒,又用筷子夾起一片肘花,放入口中,道:“誰說不是呢。”
方獨眼陪了一口,愁道:“變天了。”
梁衝哼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沒辦法的事。”
方獨眼追問道:“你真不管了?”
梁衝嚴肅道:“我勸你一句,你可以提著刀去看克勒部的首領,說不準還能青史留名。”
方獨眼聞言一噎,罵道:“媽的。你好像在耍我。”
梁衝依舊麵容嚴肅道:“你改名方自信算了,哪裏有好像兩個字。”
去掉這兩個字,便是我在耍你。
方獨眼道:“滾。”
梁衝捏著鼻子道:“這脾氣,太臭了。”
方獨眼憤憤道:“我他娘的想抽你。”
梁衝瞟了他一眼,將椅子挪開一段距離,點頭道:“嗯,坐著裏你應該抽不到了。”
方獨眼一掌拍在桌子上,隻聽啪的一聲巨響,桌子狠狠的一震,有數粒花生米,更是被震到了碟外。
梁衝諂媚笑道:“別生氣嘛。”
方獨眼悶聲不語。
梁衝道:“吳龍士偏居吳越荊楚,陰謀已久,你不如和呆頭鵝說說,集結兵力南下,以雷霆之勢把老吳滅了。”方獨眼聞言幾欲發作,梁衝趕忙道:“熬過了一個冬季,蠻子的糧草難以為繼,他們堅持不了多久。”
方獨眼細細琢磨梁衝之言,他臉色越來越冷,心道原來他竟真是這個想法。於是他連酒也不再喝,沉聲道:“這樣一來,從幽雲十六州到潼關,無兵可守。”
梁衝笑嘻嘻道:“對啊。”
方獨眼又道:“騎兵自幽州出發,幾日奔襲,便可奪取潼關。到時候長安隻在三百裏內。”
梁衝附和道:“到底是沙場出身,看的明白。”
方獨眼冷聲道:“江行知如果要反呢?那日你和他的談話,難道早做了這個打算?”
梁衝哈哈一笑,喝了一口酒道:“你別胡亂猜測嘛。”他玩味道:“沒想到,你對呆頭鵝真是情深義重,看得我都有點吃醋。”
方獨眼道:“當年他以背對敵,替我擋下一刀,我怎能負他。我瞎了一隻眼,可心裏沒瞎。別人瞞不過我,你也瞞不過我。我再問你一遍,你這次回來,究竟想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