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老板跟尹白這個“忘年交”一聊就是一個多小時,其時有其他人來入夥,他也懶得出麵,讓手下夥計接待。尹白以前做過臥底,幹這種活兒得心應手,火候差不多了,方才進入正題,說是通過司徒雄的關係找來的。費老板跟司徒雄是老朋友,聽後點點頭。
聊了一陣,費老板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就讓夥計給尹白單獨開一個房間,讓尹白自己挑選。尹白考慮到跟外麵的戰友聯係方便,就選了三樓西側盡頭的那個房間。進去後,他打開窗戶通風透氣,知道此刻外麵至少有三副望遠鏡在盯著,就抓了塊抹布,漫不經心似的擦拭了幾下窗玻璃,又把抹布抖了三下———發出了平安信號。
特案組上下始終密切關注著尹白的情況。當天下午四點多,尹白又發出一條信息。這個信息是尹白在晚餐前下樓溜達到廚房時跟廚子接觸後判知的。
尹白有一個與生俱來的特點,特別善於跟男女老少各色人等進行語言交流。上午他剛到旅館時,恰遇夥計卸貨。他發現采購的貨物中有一籠活鴿子,在G市,鴿子湯被認為是湯中佳品,采購活鴿不算反常情況。但尹白對這籠鴿子的擺放位置覺得異樣———竟是放在蔬菜下麵的,這似乎有點兒反常,他就多生了一份心,尋思得設法弄清楚這籠鴿子是怎麼回事。剛才去廚房跟廚子閑扯,得知晚上準備的菜式裏並無鴿子湯。尹白沒往下追問,倒是有些饒舌的胖廚子主動說明,那籠鴿子不適宜煲湯,因為那不是肉鴿,而是信鴿,價錢大不一樣啊!
尹白馬上明白了,定是敵特為了安全,打算利用信鴿傳遞信息。這樣一來,特案組精心布置的秘密跟蹤方案就發揮不了作用了———“直行大隊”也好,“暗波”也好,如果他們通過信鴿傳遞消息,特案組根本沒法兒跟蹤。
得到這個消息,已經趕到現場把征用的監視點作為指揮所的我跟副組長梁道行商討對策,又分別把陳君臨、麥善思、侯烈風和張百強召來個別探討,為這個臨時岔出來的意外情況製訂特別方案,考慮到人手可能短缺,還得向上級領導請求增援。一一做好安排後,時間已經進入了年初四淩晨。我下令,各監視點除當班監視員,其餘同誌就地休息。說完,我往地板上鋪了條毛毯,裹了件棉大衣就地躺下,很快睡熟了。
同一時刻,尹白已經被人綁成了一個端陽粽,而且懸吊在房梁上!
前幾天一直處於緊張和疲憊中,昨晚又為臥底做準備,尹白今晚很早就上床歇息,腦袋一沾枕頭就睡過去了。不知睡了多久,他被人推醒了,驀地一驚,正要一躍而起,已經被人抱住並且按住了嘴巴。耳畔響起費老板的聲音,讓他別吭聲,說龍飛雲有事兒找你聊聊。
尹白覺得可能攤上事兒了,他有臥底經驗,知道對方對自己已經起了疑心。他對此是有心理準備的,當下輕悄悄下床,被費老板帶來的兩條大漢夾在中間,出房門去了後院。後院一側靠牆有幾間平房,原是庫房,費老板已經讓夥計打掃幹淨,以備如果來的人多房間住不下就打地鋪。其中一間庫房裏擺了一張桌子數把椅子,尹白剛到門外就聞到了酒菜香味,暗忖莫非龍飛雲請我吃夜宵?進門一看,果然擺著一桌酒席,迎門坐著一個滿臉絡腮胡子身材高大的莽漢,料想就是龍飛雲了。龍飛雲朝尹白看看,說:“來啦?咱們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