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肚裏的手指12(3 / 3)

“難道在你眼裏窮人活得就那麼下賤?”

“我不否認雞窩裏能飛出金鳳凰,但全國十幾億人,一年才能飛出幾個?”

“這些都是你姐夫告訴你的?”

“對!”

“我就不信我陳雲生就要賣一輩子苦力!”

“對,你是不用出一輩子苦力,你還可以當個小偷!”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從飼料廠偷機器的時候我都看見了!”

“我是小偷?你罵我是小偷?我哪裏是小偷,我他媽就是傻—×!”陳雲生惱羞成怒,真想扇自己一個大嘴巴。

從廠裏借用攪拌機是事實,但他這麼做也是為了能增加收入,好讓杜梅不再跟著自己受罪,他無時無刻不在研究飼料配方,廠裏的那個廢舊攪拌機他壓根兒就沒想占為己有,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杜梅,可現在卻被杜梅罵得如此不堪,他怎麼能不生氣?

可杜梅怎麼會知道陳雲生的良苦用心,見陳雲生沒有反駁,她嘴上依舊不依不饒:“人可以窮,但不能沒有誌氣,知道我最近為什麼不理你嗎?因為我瞧不起你,我沒有把你偷東西的事兒告訴姐夫,已經夠對你手下留情了,你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告訴你,我杜梅情願做有錢人的婊—子,也不願做你這種下等人的老婆!”

“你說誰是下等人,你說誰?!”陳雲生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他用力捏住杜梅的脖頸咆哮著,“你這個婊—子,你說誰,你說,你說啊……”

杜梅試圖掙脫陳雲生的雙手,可她瘦弱的身軀哪裏是陳雲生的對手,陳雲生用足了十二分力氣,直到他清晰地感覺到手中傳來幾聲脆響,他忽然心中一顫,猛然清醒,當他慌張鬆開手時,杜梅早已沒了呼吸。

看著杜梅冰冷的屍體,他第一個感覺就是:“這輩子完了。”但他又一想,好像他和杜梅之間的種種經過並沒有外人知道。就算是杜梅失蹤,也不一定會懷疑到他的頭上。

“隻要把屍體處理掉,誰能想到是我?”

就在他苦思冥想如何處理屍體時,同村人之前說過的一句玩笑話讓他得到了啟發:“哎,雲生,如果我把你絞碎,扔進池塘裏喂魚,你說誰能發現?”

他看著院子中那剛馱回來的機器,有一種“天助我也”的興奮。

這台機器的操作要領,他再熟悉不過,但因為機器有了些故障,第一次嚐試並不成功。

反複調試之後,他發現是排擋出了毛病,當他把機器撥片推到“MAX”(高)擋時,一切便恢複了正常。

一個多小時後,陳雲生將粉碎後的屍體裝在兩個袋子裏,放在三輪車上。為了不讓血跡沿途滴落,他還特意在車鬥中鋪上了一層塑料薄膜。

“究竟扔在哪個魚塘好呢?”陳雲生邊清洗身上的血汙,邊在腦海裏搜索魚塘的信息。他經常給十裏八鄉的魚塘送飼料,哪家魚塘什麼情況,他心裏是一本清賬。

“老魚塘每天都有漁農捕撈,肯定不行。

“新挖的魚塘種魚太小,吃不下這麼大的餌料。

“兩年期內的魚塘最好。”

陳雲生眯起眼睛開始在腦海裏篩選,忽然,他打了個激靈:“有了,沒有比那裏更適合的了!”

他選定的這片魚塘為農田改製,四周種滿了玉米,隱蔽性很強,而且據說魚塘的主人遠在上海,魚塘平時由他的親戚負責打理。他曾去那裏送過飼料,知道那是一片還未出欄的新塘,如果把屍塊丟在那裏,絕對是神不知鬼不覺。

打定了主意,陳雲生“說時遲,那時快”,趁著夜幕飛快地蹬起三輪車朝目的地駛去。為了勾起魚群的食欲,他還特意在屍塊中拌入餌料,如此精心的準備,就是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拋屍結束,他緊接著又在遠處的玉米地中點燃了杜梅的衣服鞋襪。

一切做完,天邊已經露出魚肚白,如釋重負的陳雲生緩緩地騎行在崎嶇不平的泥土路上。一路上,他始終在考慮一個問題,我能逃脫凶犯的罪名麼?

是的,他逃不脫,田春達隊長和他的部下已經向他收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