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芸香替她說出來:“田小娥。”說完自己一愣。
莊鳳笑了:“對,田小娥。《白鹿原》中的田小娥就是你的參照物,是你的警鍾,每當你要陷入愛情的時候,你就拿她來提醒自己。”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不用再裝了,現在兩把槍都在你手上!”
果然,此時廖芸香兩手各拿著一把短筒槍,槍身上鑲金嵌玉,很有分量,她端了這麼長時間,仍然兩腕橫平,穩如泰山。莊鳳提示她,“為什麼不承認呢?再隱瞞已經沒有意義了,我能看到真正的你。”
隻見廖芸香的眉毛漸漸鬆弛,嘴角抻平,一張恢複棱角的臉,不再那麼柔弱無助,而是充滿智慧和決然:“你想知道什麼?”
被捆得粽子似的莊鳳笑笑:“你好,很高興見到真正的你。”
趙達興驚得嘴巴裏能塞個鴨蛋!
莊鳳很認真地問廖芸香,“該怎麼稱呼你?”
“玉娥。”
莊鳳歎口氣:“怪不得你視田小娥為知己。玉娥小姐,‘9·13’綁架案,吳永祿、葉玉明的死,是你和廖芸香一起做的?還是說廖芸香隻是你的幌子?”
“芸香是我朋友。”
“她是你的畫皮。”
廖芸香嫣然一笑,登時百媚橫生:“我小時候天天被酒鬼父親打,為了吃飽飯不挨打,我找了個男朋友,誰知新鮮勁兒一過他就對我不耐煩了,開心了逗逗我,不開心就拿我撒氣,喝醉了便把我一頓暴打……女人算什麼?不過一頭供男人發泄的牲口。我在同學家看到《白鹿原》,發現我周圍的女人都是田小娥,無論怎麼拚命去愛,到頭來都逃不過牲口的命運……男人們不是不愛她,隻不過他們更愛自己。”
“你從田小娥身上發現女人的特權,又用這種特權把男人變成奴隸。”
“我穿上廖芸香這件畫皮,不過是為了給自己找條活路。”
“你殺了你的酒鬼父親,還有那個地痞男友。”莊鳳用陳述的語氣說道。
“我沒動手。”
“也差不多。”
“我隻是知道,女人的美豔、端莊羞、婉媚癡情都是武器,或者說,女人本身就是一種最具殺傷力的武器。”
莊鳳由衷地評價道:“你在這方麵真是個天才。任何男人在你麵前都隻有臣服,玩夠了再把他們殺掉,這是你樂此不疲的遊戲。”
“因為他們活該。”
兩人的一問一答速度越來越快,仿佛《四郎探母》中鐵鏡公主與楊四郎的對唱,一個上句一個下句,情緒呼應越來越緊,蓋口處嚴絲合縫、滴水不漏。而趙達興的臉色由紅變白,越來越白,到最後簡直是蒼白了,他啞著嗓子問:“為什麼?芸香,為什麼?”
廖芸香眼波流轉,淡淡說道:“你不也一樣嗎?任何女人在你麵前都是獵物,總逃脫不了被拋棄、被殺死的命運。”
眼見趙達興失魂落魄,莊鳳在一旁輕笑道:“他自以為是獵狐者,卻輸給你這隻千麵狐狸。”
廖芸香不屑道:“我們兩個,不過是看誰比誰先厭倦,誰先走出那一步而已。”她話鋒一轉,“你是怎麼找到這裏的?別跟我說是葉玉明或者雪嬌告訴你的。”
莊鳳聳聳肩:“簡單的尋龍點穴而已。這個院子在對越閣的西南角,朝向不北不南,斜門撂角,與園內眾多亭台很不諧調,裏麵供奉的都是女子,女子數陰,又都是非正常死亡,正是對應煞位,有以惡製惡的意圖。四年前雪嬌死於非命,葉玉明無論是出於害怕還是避禍的心理,建對越閣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這個廳,西牆是供奉神靈的位置,又在煞位,必須王氣、貴氣才壓得住魑魅魍魎,所以這麵小小的西牆,應該是葉玉明的藏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