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岩鄭重地道:“是,小姐,正如你所說,那個商瑾真是個……狗男人!”她幾乎是咬牙切齒發出最後三個音的。

蕭若詞身子前傾,“怎麼個狗法?”

“我一大早便去商府蹲他,等到日上三竿,終於見他出門了,一直悄悄跟蹤。我故意和他擦肩而過幾次,聞到他身上有非常重的酒氣,精神狀態很像是宿醉。接著他進入一個名為‘日夜浮’的賭場,從午時一直待到接近申時才出來。然後我跟著他和幾個男人進了萬寶樓,聽他們說……”她臉上一紅,頓了頓,“晚上還要去般若院瀟灑。”

“般若院?”蕭若詞激動地站起身,“就是那個……隻有女員工和男客人的地方?”

紫岩苦著臉,像小雞啄米似的點著頭。

蕭若詞磨著牙,“不愧是商二公子,真是吃喝嫖賭全占齊了!”

“小姐,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

“怎麼做?”蕭若詞不羈地將肩頭青絲拋向身後,“不入虎穴,哪抓得住狗?”

被烏雲深藏的白晝無聲無息地消失了,黑沉的夜幕與其融為一體,不見一絲銀輝、一顆星。

天上雖無燈,但人間星火璀璨。

香街直,玉宇瓊樓掩人煙,嬌無力,佳人淺笑展風姿。

不知是這賣笑的生意一直這麼興隆,還是蕭若詞無意中踢翻了哪盞香爐,獲得了走到哪哪人多的運勢,總之,今夜的般若院人頭攢動、唯進不出。

紫岩扯了扯她的衣袖,躊躇道:“小姐,不如我們改日再來吧,這裏魚龍混雜,我們兩個女子實在不便。”

蕭若詞晃晃手指,“此言差矣。這種營生一直是如此魚龍混雜的,改日也會如今日一樣。至於我們的身份……”她壓低了聲音,“隻要我們自己不說,誰能看出我們是女子?”

她二人皆作男子裝扮,畫著短粗的眉毛,點了幾顆若隱若現的麻子,粘上如鋼絲般的絡腮胡,誰見了不說一聲這是黎洛淵版賣梨販的三胞胎兄弟!

她在胸前裹了無數層麻布,衣領也豎了起來,絲毫不怕別人看出破綻。正要大搖大擺地走進去,卻聽後背傳來一聲呼喚。

“大小姐,紫岩!等我!”

蕭若詞回頭一驚,急忙做了個禁聲的動作,“噓,小點聲,平蕪。”

沈平蕪忙不迭道歉:“對不住、對不住。”

蕭若詞板著臉,語氣微有斥責之意,“平蕪,你怎麼到這種地方來了?你就算想姑娘,也該找個好人家女子,甜甜蜜蜜談戀愛、安安穩穩成個親。長期光顧這種地方,對腎不好!”

沈平蕪的臉頰登時紅成了蘋果,額上的汗又密又細,慌張地解釋:“大小姐,你誤會了,我以前從未來過此地!”

“也對,葉湑家教那麼嚴,不可能讓自家孩子留戀煙花之地的。”她倏地意識到了什麼,疑道,“我們穿成這樣,你是怎麼一下認出……”話還未說完,她便將目光投向了紫岩,“你告訴平蕪我們在這的?”

“我……”紫岩支吾著,“小姐,我錯了。”

蕭若詞眸光柔和起來,摸摸她的頭,“你沒錯,你想得很周到。不過,你把平蕪找來,難保葉湑不會發現。”

“我發誓,絕不會告訴少將軍的!”沈平蕪伸出手掌,起誓的姿勢非常標準。

蕭若詞擺擺手,滿意地笑道:“發誓倒不必,你心裏想著這件事就行了。”她拍拍他的肩,“平蕪,男孩子不能總活在父親的臂彎下,闖一闖才會成長。”她向著香豔的大門努了努嘴,“瞧,闖過前麵那一關,你便能像你家將軍一樣英勇無畏了。”

沈平蕪原本隻是過來照顧她們的,聽到蕭若詞這番話,頓時心潮澎湃,鬥誌昂揚地道:“好,大小姐,我一定要闖過前麵那道門!”

望著他氣勢洶洶的背影,蕭若詞對紫岩挑了挑眉,把頭一歪,“我們也進去。”

甫一進門,撲鼻的濃重香味讓她連打了三個噴嚏。

大廳的女人們穿得跟花蝴蝶似的,穿梭在男人之間,有的陪酒,有的陪笑,有的幹脆拉著客人上了樓。

蕭若詞是成年人,不會被眼前的鶯鶯燕燕攪亂心思,但她身後的兩個小朋友,早已滿臉通紅,尤其是沈平蕪,低低地垂著頭,生怕入目什麼可怕的東西。

看來隻有工作才能消除他們的羞澀,她當即道:“分頭去找商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