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起,六月卒。
對許蟬來說,那是一段短暫又無法宣之於口的單向曖昧。
以至於,哪怕是過了很多年,她隻要一想起sunrise這個軟件,心口就像是被人挖走了一塊,涼颼颼的疼。
那個曖昧的雨夜,李閔帶著酒味的吻,讓許蟬原本熄滅的希望重新燃燒了起來。
大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她那次的月考總成績拿到了全年級第二名,數學試卷更是被好幾個班的班主任借去傳閱。
眼看著高考越來越近,李閔離校的時間也越來越近。許蟬好不容易才用成績作為掩護,說服媽媽爭取到在周末留校自主複習。
有好幾次,她故意經過高三十七班,都看到李閔趴在最後一排睡覺,白花花的試卷亂七八糟地疊在旁邊的空位上,就像要將他整個人吞噬掉。
考試前夕,高一高二全體放假。許蟬糾結了兩三天,還是想當麵跟李閔說句話。
“這三天,你們好好調整狀態,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不求萬無一失,但求正常發揮。”
十七班的班主任是個和藹可親的老頭子,許蟬現在樓道裏,透過玻璃窗,隻見他扶了扶眼鏡突然點名道:“李閔,你先別走,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許蟬隔著一哄而出的人群,隱約看到李閔伸了個懶腰,他抬起手揉了下額前淩亂的碎發,等到過道裏的同學走的差不多了,才邁開大長腿,晃晃悠悠地朝著班主任辦公室走去。
許蟬悄悄站在窗前等待,一想到要麵對麵說話就緊張得原地打轉。
她在心裏把要送的祝福默念了三遍,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樓下的輔導班都要下課了,李閔還是沒有出來。
許蟬有點放心不下,拉了拉肩膀上的書包帶,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她剛趴在門口想偷聽一下,辦公室的門突然就人被拉開了。
男生被過道裏的風吹的敞開的校服掠過許蟬的眼角,鐵拉鏈打的她皮膚生疼,可那人似乎都沒注意到她,看也沒看一眼徑直邁著步子衝上了教學樓的頂層。
“還是勸不動嗎?”
許蟬揉了揉眼睛,突然聽到有個女老師歎息,“他爸到底怎麼回事?這個節骨眼兒上非要毀了兒子的前程。”
“唉!別多管閑事了。”班主任連聲歎息,“這麼好的苗子真是可惜了,他爸要是起訴成功,別說是考試怕是去不成了,李閔這輩子都毀了。”
“哪有這種做爹的,竟然上趕著讓抓自己兒子。”女老師似乎知道一點內情,冷笑道:“當初那件事,他就該被罰重一點,坐牢個幾年牢,就沒現在這麼多事了。”
辦公室的門晃了兩下,突然被風帶上,裏麵的聲音戛然而止。
許蟬現在門口呆愣片刻,心裏突然有些發慌。
她抱起書包快步爬上樓梯,就看到李閔站在天台上,寬大的藍白校服被風鼓得肥大又張揚,他整個人被籠罩在裏麵,幾乎搖搖欲墜。
許蟬緊張地攥緊拳頭,兩條腿僵直在原地,半晌李閔像是感應到身後有人正注視著他,突然按著鐵柵欄翻身躍下。
擦肩而過的一瞬間,許蟬咬了下唇,迅速伸手拉住了李閔插在兜裏裏的左手,“學長?”
你怎麼了?
你沒事吧?
你是不是很難過?
千言萬語堆積在嘴邊,許蟬突然就不知道該怎樣開口。
李閔腳下一頓,目光掠過被許蟬抓住的手腕,忽地一笑:“小妹妹,你家裏人沒教過你,不要隨便拉男生的手?不安全,懂不懂。”
許蟬看著李閔冷淡又不耐煩的眼神,驟然愣在原地。
他不記得自己了嗎?這怎麼可能?那天晚上他明明那麼溫柔,她原以為……他們至少算是朋友的。
“學長,我……”許蟬鼓足了勇氣,迎上李閔的眼睛,“我喜歡你。”
見李閔沒有反應,她按捺著心裏的忐忑,繼續說,“我聽說你遇到點麻煩,雖然幫不了你,但是我想說,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相信你。”
相信你是善良的,願意相信光明的,就如同我們曾經約定好的那樣,默契前行,一心向陽。
“如果,如果我也考上a大,我們……”
她臉頰滾燙,縮了縮手指,正要繼續說話,突然就聽到李閔兜裏的手機鈴聲響起。
男生隨口打斷,“同學,我不喜歡你。”
他不耐煩地轉身,像是甩開什麼麻煩,迅速走向樓梯口。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麼,許蟬看到他看了眼手機屏幕,突然冷笑了一聲,“那是他活該。”
隨著說話聲音越來越遠,許蟬再次回過神,空蕩蕩的樓頂就隻剩下她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