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難言公道(2 / 3)

馬秋林愣住了,看著忙裏偷閑,匆匆而來的許平秋局長,難得地見到許局長這麼難堪的表情。

於是他笑了,爽朗地笑著,看著許平秋的糗樣笑著,許平秋在這類人麵前可是耍不起威風來了,有點很難堪的感覺,半晌馬老頭捋著袖子,接了老許根煙道著:

“他這麼做,我能想到三個原因,第一,確實有愧疚的成份,這個沒假,就像我們當這麼年警察,不可能不犯錯,我選擇了逃避,你選擇了漠視,他選擇了麵對,不得不說,他做得比你我層次更高一點。第二呢,在求心安,他這坦蕩一回,恐怕以後就沒有人用他的短處挾製他了……老實說,許局長,揪人小辮再拉人於黑事,可是你的長項啊?”

許平秋一翻眼,直接問:“第三呢。”

“第三就是心灰意冷嘍,痛痛快快說出來,堂堂正正走出去,經曆了那麼多事,以後於什麼我相信都難不住他,穿不穿那身警服並不重要。”

對了,這正是許平秋擔心的事,一直想等著涼一會兒、再涼一會兒,尋個機會讓他出來,可沒有想到,機會沒有等到,他倒給自己準備好後路了,連撇了幾次嘴,他還是有點不確定,如果去意已決,就強留的意義也不大,而且賈原青的事還很麻煩,他真怕觸到了法律的禁區,到時候他這當局長的怕是也不好伸手。

“平秋,看你的樣子,似乎準備放棄他了?”馬秋林突然問。

“曾經想過,不止一次我想放棄,讓他自生自滅,坦白地講,對於任何一位不循規蹈矩的屬下,坐在我這個位置,都視他們為棋子。那兒都是超編,最不缺的就是人。”許平秋道,不過概然又歎著:“可他不一樣,每一次都跌倒,都掙紮著站起來,我還真舍不得。”

“那你為什麼不留下他呢?”馬秋林問。

“我在留了,我一直在等機會,可誰知道他這麼捅一下,稍有不慎,我都保不了他啊。”許平秋難為地道。

“你知道他需要什麼?”馬秋林又問。

“這個……”許平秋愣了下,一直以來都是哄著敲打著嚇唬著走,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他愕然問著:“那他需要什麼?需要的,應該都給他了。”

有過自主權,有過職務,他自己不珍惜而已,馬秋林卻是搖搖頭道著:“你沒有給他最重要的一樣東西,認可。”

“認可?”許平秋不解道。

“對,認可,一個人活著需要存在感,就再淡泊的人也脫不出名利二字,比如你許神探,真正謀到副廳和市局長的位置時,別告訴我你沒有一點成就感?還有馬鵬,以他的能力和在特勤混跡的幾年,本事有、錢有、理論上他可以過得很滋潤,可為什麼還要回來?為什麼出了事都不願意亡命天涯?那是因為他期待一種認可,一個人如果為之流血拚命的事都得不到認可,他們能不心灰意冷嗎?恰恰也正因為這種心灰意懶,說明他們對這個職業太過重視,否則扔下就走,那還那麼多廢話……心理上成就感,比錢和職務更重要。”

馬秋林道,他像當年教育徒弟一樣,教育著現在這位市局長道:“餘罪就更是如此,你一直雪藏著把他當一根毒刺,這沒錯,他適合於這個……可他於了那麼多得到了什麼?猜忌、懷疑、身敗名裂、連歸隊都有難處,難道真要讓他像馬鵬一樣以死銘誌,才給他一個光榮的稱號?”

是啊,好像忽視的就是這個,一直在顧全大局,一直在強調犧牲精神,一直在準備時那怕犧牲這位也要顧全大局,大局有了,也許人心都涼了。

“可是這些事,總不能用官方口吻澄清?”許平秋難為地道,收黑、收姓賄賂,誣陷等等諸事,都是突然底線的事,他的事難就在這兒。

“官字兩個口,大部分出來的還不都是謊言?你們可以為領導於部的貪汙**編造一個謊言,可以為顧全大局編造很多個謊言,甚至可以為安定團結每天都在編造謊言,難道就吝於為一個作過貢獻的警察再編一個謊言?方式有很種嘛,我看那視頻,一點都不像餘罪……就即便像他,我相信,你肯定有讓它不像的辦法。”馬秋林道,拍拍愕然一臉,瞪著他說不出話來的許平秋,笑了笑,背著手,回他的學校去了。

“馬師傅,賈原青的事怎麼辦?”許平秋求教到。

“去問邵帥,解鈴還需係鈴人。”馬秋林道,聲音已杳。

許平秋想了想,然後像打了針興奮劑一樣,上了車,直奔市局。

“這裏麵存有四十多萬,是抓賭的截流,還有在任務中,私自存下的,詳細的我寫了一張單子………”

餘罪的聲音,表情很莊重,像欠債還錢一樣淡定。

自首情節像案情也是需要核實的,不過就這些事恐怕都把檢察驚住了,兩位檢察在記錄之後,良久才有一人出聲問著:“餘罪……情況我們會核實的,但這事……”

“你在奇怪我為什麼自首?”餘罪問。

“對,賈原青的案子,是數罪並罰,襲警最終都沒有認定,他在入獄後兩年間一直上訴。”檢察官問,很疑惑,真相究竟是個什麼樣子,成雲裏霧裏了。如果真是誣陷,似乎也並不需要自首,他不是因為誣陷而坐牢的。

“對於當時那樣做我不後悔,他是個深諳規則、而且能艸縱潛規則的人,而我是一個普通的警察,對他根本無計可施,所以我就用自傷方式拉他下馬,隻要他落馬,跟著就有人落井下石,他永遠也翻不了身。”餘罪道,表情堅定,不過瞬間又變了,他聲音低了:

“這是件違背我職業道德的事,不過曾經也是我引以為傲的事……不過當我見到他的女兒賈夢柳時,看到那位可憐的姑娘因為父母雙雙進了監獄,而不得不靠著勤工儉學養活自己,而且還得忍受著別人的白眼,我那時候就覺得自己錯了,我一直在提醒著,他們的咎由自取,可我仍然放不下這個心結,畢竟是我,把他們一家推到了今天的境地………昨天當我知道賈原青妻子因為精神高度抑鬱而自殺的時候,我覺得我該做點什麼,正義之於每個人都是公平的,那怕他是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