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早春的清晨,薄霧冥冥的城市的漸多起了趕早的市民。
城東南,距永祚寺不遠的永昶花園,這個開發較早,綠地麵積很大的花園小區,直通新建環城路,新區、新樓、加上不遺餘力的建設,曾經的爐礦渣傾倒的廢地,也成了樓盤昂貴的升值地。
沿著路寬車稀的環城路,一路上不少小區晨練的市民,這兒毗鄰汾河口,清晨的薄霧中能看到白練也似的長河貫通,因為這個因素,這個小區又加上了觀景的噱,每平貴了好幾百。
“這個小區的入住率,現在已經百分之八十一點五了……當年這個礦渣堆、鹽堿地,我要開發的時候,誰也覺得我瘋了……嗬嗬,現在我倒沒瘋,房價瘋了……嗬嗬……看不明白,就咱爸去年和我打賭,我說漲,他說要降,今年輸了,嗬嗬,他不認賬了……”
一位中年男,邊散步邊說著,胳膊上挽著位女人,在安靜地聽著他高談闊
一對夫婦,可能很少有人認識,他就是這裏樓盤開發商裏大股東魏錦程,也許隻有這樣的人,才有如此閑適的心態,笑看房價的起落。
嘀…嘀…兩聲喇叭聲,那女人回頭,一輛白色的寶馬,她刻意地挽著丈夫,讓了讓,不料那車衝著他們兩口子來了,兩人一驚,往台階上走了走,魏錦程卻瞅著這車眼熟,一愣怔間,車裏伸出來腦袋來,耶,隔了一夜,又見餘警官了。
“好巧啊,魏老板。”餘罪鑽下車了,笑吟吟地迎上來了。
“我一看你就知道,故意製造巧合。”魏錦程也笑了,見到餘罪似乎很高興似的,介紹著這是餘警官,回頭又給餘警官介紹著,我夫人,小夏……夏啊,要不你先回去,等會兒我買早餐。
那女人頗為得體,笑了笑,給餘罪打了個招呼,笑吟吟先走了。不過餘罪卻是心頭凜然,魏老板又一次突破他的底線了,這夫人呐發黃麵灰,臉瘦腰肥,穿著又極普通,連普通的人家的保姆都不如,那還有點土豪婆的氣質。
魏錦程送走老婆才發現餘罪的眼神不對,他愣著問:“你又怎麼了?”
“我是說……您夫人,這……明白了,原配。”餘罪道,好震驚的感覺。
“哦,我也明白了,在你的眼裏,富人就應該是窮奢極欲,穿金戴銀、依紅偎翠?身邊陪著的女人都是國色天香,一笑傾城?”魏總像講話一般,反問著餘罪。
“是啊,這不是男人的夢想麼?”餘罪道,笑著小聲挖苦著魏錦程道:“我明白您在看到美女的時候,為什麼眼睛裏沒銀邪的光芒了,家有河東獅吼啊,是不是老婆挺厲害。”
看著那夫人的腰身,就不一般,魏錦程被餘罪的胡扯說得老臉泛紅,他擺著手道著:“不不不,不像你想像的,也就是這幾年我混得還有個樣子,往前數,數到結婚、認識,一直是她艸持我們家啊,我們感情相當好。”
“嗬嗬,這個我相信,哎魏總,難道您就沒外遇嗎?”餘罪像故意刺探老魏的隱私一樣,賊賊地道。
“你是警悳察,你查唄,就有,這種事我也不坦白從寬啊。”魏錦程得意地道,看樣子有,他笑了笑又搖頭晃腦地說著:“你還甭笑話我老婆醜啊,現在吧有倆錢,可能搞上什麼樣的漂亮女人都有可能,可如果有一天成了窮光蛋了,不會嫌棄你的,還就這醜妻。”
這算是對糟糠之妻的最高的評價了,餘罪聽得心裏頗是感動,不過嘴上沒好話,讚歎道:“哇,土豪的口味,是特別啊,哈哈。”
“我實在不能想對你請粗話,你可以不尊重我,但不能不尊重我的家人。”魏錦程不悅了,嚴肅地來了句,這句話聽得餘罪趕緊地陪著說對不起,老魏這拂袖而去可不是假的,追著連說幾句,咦喲,老魏突然發現不對了,怎麼一股子臭味,停下來,聞聞,哎喲,全部來自於餘罪的身上,他仔細一看,哎喲,這娃怎麼你糞坑裏撈上來的。
“你……你……這愛好也獨特嘛?書上講逐臭之夫,好像就是你這樣。幹什麼去了,整成這樣。”魏總啞然失笑了。
“任務,掉臭水河裏了……哎呀,這不找你幫忙來了嗎?”餘罪道。
“幫什麼忙?你也真不客氣啊,昨天就吃一碗麵,今天都找上門要回報來了。”魏錦程直白地道,眼皮跳了跳。
“小事,借你個地方……給你我們找個隱敝點的地方。”餘罪小聲道著,敢情要借一個藏身的地方,不引人注意、不能告訴其他人,為啥涅,餘罪保持著神秘,沒有說,魏錦程好奇心很強,餘罪做了做手勢,車窗搖下時,杜立才從車窗裏伸出頭來,給他打個招呼。
老杜的蓬頭亂發,一臉胡茬、兩眼凶光的,還是把老魏嚇了一跳。
“成不?就借用,實在沒地方去,一個重要證人。”餘罪征詢道。
老魏點點頭,凜然道:“成,地方我有,不過別給我找事啊。”
“喲,答應這麼爽快啊,提前給你打預防針啊,警悳察裏壞人可多了。”餘罪道。
“壞人不是那麼好當的啊,你雖然有壞人的氣質,可沒有壞人的內質,我看出來了,你根本不是撈錢的黑警悳察。”魏錦程得意地一笑,扭頭追老婆去了,頭也不回地擺手安排著:“放心啊,我會保密的,小區口等我。”
“嗨,老魏,要不你給錢試試,看我撈不撈?”餘罪在後頭笑著問。
“這也叫……裝逼。”老魏回頭一指,笑著走了。
男人間那種默契就是這麼建立了,也許餘罪對這位品位獨特的土豪頗有好感,而那位土豪,恐怕在識人也有過人之處,餘罪竟然沒有發現,他在什麼地方露了破綻。
看來言多必失啊,過往不能甚密。也不對,和他僅僅是一麵之緣啊,這家夥,不簡單。
坐回到車裏,邵帥驅車在小區門口等著,不一會兒,魏錦程給車裏遞了把鑰匙,一個地址,和土豪做朋友果真有好處,瞧人家這出手,估計手裏還沒準有幾套房子呢。
邵帥駕車上路時,後座的杜立才警惕地問了餘罪一句:“餘,車號34那輛麵包車裏,是不是咱們的人?”
餘罪從倒視鏡裏看了看,知道這手腳恐怕瞞不住老緝毒警,他笑了笑道:“我安排的,沒事。”
“負責監視這個人?”杜立才問道。
“對呀,他就是魏錦程,國辦外勤和總隊特勤,都認為他經營的桃園公館有涉毒犯罪。”餘罪道。
“啊?明知道他有重大嫌疑,你還和他套近乎來往?”杜立才嚇了一跳,這特麼太不合程序了,簡直是胡來,餘罪笑著回頭道:“要按程序來,就不用我給你找地方了。”
也是,杜立才歎了口氣,認命了,一個人的力量太過薄弱,根本施展不開手腳。他同樣也查到了桃園公館,可他連門都沒進去過,思忖著這其中的關係,他小聲問著:“既然都查到他有問題,那麼就應該不遠了,你和他交往這麼過密,難道沒什麼發現。”
“什麼過密,昨天才認識。”餘罪道。
“昨天認識?今天就借給你住處?”杜立才又不解了,一想剛才,心裏喀噔了一下,緊張地道著:“他如果要認出我來,那豈不是………我明白了,你是把我送過當誘餌?”
“那你同意嗎?如果是他,你肯定出事。”餘罪回頭,眯著眼道。
“好吧,聽你的。”杜立才一咬牙,無所謂了。
餘罪卻是懶懶地回頭,像是自言自語道著:“恐怕未必是他啊,抓嫌疑人歸案,就像找女人當老婆,你看著相貌、條件什麼都合適的那位,還特麼就恰恰不會成為你的老婆……偏偏你不在意的那位,和你滾一被子。”
老杜不說話了,他接受不了餘罪這流氓思路,邵帥苦著臉勸了餘罪一句:“餘副局啊,你身上就夠臭了,別再嘴臭了啊。”
“領悳導的思路,豈是你能懂的,切”餘副局長翻了他一眼,靠著椅背,翹著二郎腿,抓緊時間補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