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綏有過片刻怔然,他與昌隆帝年歲相差甚遠,甚至並非有血脈親緣。
常祿忙打圓場,“小郡主,陛下還等著見玉王爺呢。”
“不好在此多有耽擱。”
侍女們也已經追上,皆行過禮。
見小童還是滿臉疑惑並不想走,為首的侍女忙將小童抱起,小聲道:“郡主,咱們回去吧,公主還等著咱們呢。”
侍女說完,便朝著玉綏屈膝告退,半哄半強迫的抱著小童離去。
不知為何,在踏進宮門前一刻,玉綏回望看了一眼。小童趴在侍女肩頭正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看,見他回望,便又舉著竹蜻蜓衝他揮手道別。
蠻兒趴在侍女肩頭拿著竹蜻蜓晃來晃去,忽而有一道絳紫裙邊映入她的眼簾,她眼前一亮,侍女將她放下,她便迫不及待奔向前方,歡快地撲進了來人的懷中,小臉紅撲撲的,滿眼孺慕之情的望著來人,“阿娘。”
侍女們齊聲向來人請安,“公主。”
來人便是蠻兒的母親,安陽公主趙容蓉。
“怎麼跑的滿頭都是汗?”趙容蓉拿出手帕為女兒將額前汗珠拭去,又將女兒抱在懷中,關心溢於言表:“阿娘是不是同你說過病才剛好,不許劇烈跑動?”
蠻兒趕緊認錯,“蠻兒知道錯了,阿娘不要生蠻兒的氣。”
“可我一見著阿娘,就想要立刻抱住阿娘。”
小丫頭慣會說撒嬌的話。
“公主,是婢子疏忽。”方才抱著蠻兒的侍女忙請罪。
蠻兒連忙轉移話題,將竹蜻蜓舉的高高的,“阿娘,您瞧,這是外祖父方才賞給蠻兒的竹蜻蜓,飛的可高啦。”
這小丫頭太過機靈聰慧,趙容蓉對她是又喜愛又無奈,便伸出塗著蔻丹,玉蔥一般纖細白皙的手指輕點小丫頭的額頭,帶著寵溺的無奈,“下次再不許了。”
小丫頭這才安心趴在她阿娘胸前,說著,“阿娘,蠻兒遇到玉王爺了。”
“可是他為什麼和外祖父長得一點都不像,他沒有白胡子,也沒有白頭發。”
“可蠻兒卻要稱他叔祖父?”
“阿娘,這到底是為什麼?”
小丫頭還惦記著先前的疑惑,總是想要找到答案。
趙容蓉輕笑,“你哪裏來的這麼多問題。”
“小小年紀,想這麼多作甚。”
小丫頭歪著腦袋,一雙杏眼明亮,她認真思考過後,“因為他長得好看。”
“他長得可好看啦,比五舅舅都要好看。”
趙容蓉啼笑皆非,輕捏了小丫頭的鼻子一下,“小心被你五舅舅聽了去。”
小丫頭撒嬌:“不要告訴五舅舅……”
待回到留仙宮,小丫頭已經趴在母親的懷抱裏睡了過去,趙容蓉小心翼翼的將她放在軟榻上,替她蓋上薄毯,又叫了侍女上前問過前因後果,知道隻是一場意外後,趙容蓉便不甚在意。
趙容蓉雖從未見過玉綏,卻是知道他的來曆,當年玉部老王爺與先帝是結拜兄弟,玉部舊部兵馬隻聽從玉家,待玉老王爺故去留下尚在繈褓之中的幼子,舊部依舊隻對少主忠心耿耿。
先帝將玉家少主抱養在膝下,一直養到五歲,先帝駕崩前夕,終於收回了玉部兵權,眾人都以為他會將玉部少主除掉時,他卻又將玉部少主送回玉部領地,讓玉氏族親撫養,讓他得以安穩的長大。
趙容蓉想不明白先帝此舉用意,但也懶得去思考緣由。
這位玉王時隔二十年,被昌隆帝召回京城,自然不會是昌隆帝昭告天下的意思,因為思弟心切,所以才將人召回來這般簡單。
她的父皇,年事已高,對於朝堂逐漸力不從心,她的幾位兄弟卻都長成,而表麵上風平浪靜的朝堂,卻早已是暗潮湧動,所有人都對儲君之位可是虎視眈眈。
玉王此刻回到京城,到底又會掀起什麼樣的風浪呢?
不過她對這位會掀起朝中風浪的玉王,並無興趣。
趙容蓉的心腹婢女慶蓮,領著人將今日宮宴所備的衣裳首飾送入內室,見蠻兒在榻上熟睡,便放緩了步調,輕聲回話,“主子,駙馬差人來問,可要與他一同赴宴。”
趙容蓉微微蹙眉,厭惡之色一閃而過,不過一息便又舒展開來,神色如常,“告訴他,本宮今夜自會與他一同出席。”
慶蓮頷首,她家公主與駙馬雖是自幼相識,又做了夫妻,原該是段青梅竹馬終成眷屬的佳話,但這二人從來都是兩相生厭,終成一對怨偶。
“阿娘”軟榻上的小童揉著眼睛醒過來,睜眼便聲音軟糯的喊著娘。
慶蓮便見她家公主滿眼含笑,眉間鬱氣早已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