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敵去!”每座星峰弟子吼喝,每座星峰化形,每座星峰都做劍做法做劫數...殺敵去!
劍出離山,不血不歸。
揮拂塵,墨色現,三千道的法術沒什麼新鮮的,隻是這次人數眾多,‘塗抹’出的墨色更濃更重。但無用!劍芒綻放、白虎跳蕩、紅鶴突襲、綠竹散葉...諸般星峰諸般法度,諸般法度樣樣破墨!這是離山第三代不肖弟子揮霍祖宗家底打造出的殺劫,憑這三千道的墨,休想能夠抹殺他們!
墨無用,長劍起,三千墨道的動作永遠都是那麼整齊劃一,手掐劍訣向天一點,背後墨色長劍脫鞘激起!
黑色的劍,飛行之際拖出黑色的尾,劍如蛇,兩千九百九十九劍就是兩千九百九十九黑蛇...先是像蛇,但當劍碑、道場一眾觀戰修家覺得它們像蛇的時候,它們就真的變成蛇。
身長十裏、披墨鱗、騰墨雲、吞吐墨色劇毒的凶蛇,圍紅鶴圍白虎圍劍華圍攻離山十四星峰。
再沒了初時的笑容,墨道個個麵色凝重,以神禦劍,同時手中拂塵揮舞不休,添墨添墨再添墨...或許是太入神?三千墨色道士並未發現一件事:他們還是三千人。
不久前死了一個,如今又多了一個。
臉上歪歪斜斜一道蜈蚣疤的青袍人,身心輕得如煙,動作輕得如煙,悄然行走於墨道陣中,好像個賊。
偷東西,那是小賊所為。葉非是惡賊,隻奪命。短短一會功夫他已經捏死了三個墨色道士,然後他覺得無聊了,突然開聲吼喝:“離山沈河何在,葉非今日劍挑離山,說好的橫劍相迎呢?無信之人,葉非原來高看你了!”
混蛋麼?在這個時候來劍挑離山...混蛋啊,在墨家陣中突然放聲大喊。
離山中,始終不曾現身的掌門真人傳出一陣笑聲...墨道陣中可一下子就炸了。葉非哈哈大笑,拔劍殺人!用手中劍去挑離山之前,最好能找些硬骨頭把劍打磨打磨。
不等墨色道士弄清楚怎麼回事,突然間地下又有滾滾煞氣噴薄,一頭看上去頗為年輕的紅袍猛鬼自地麵飛身而出,揚手打出道冥間凶法,急攻墨道之陣。
花青花入人間。
隻一個花青花算不得什麼,可花青花之後還有一條粗宏巨鏈,七十三截的鏈子,世代供奉於冥殿,永鎮輪回的陰司重器,七三鏈子!
花青花帶上七十三鏈子馳援離山......
幽冥也出事了,八成司衙失去聯係,尤朗崢傳令能聯絡到的各司人馬即刻歸護封天都;再傳令著幹員去探失去聯絡的司衙究竟發生何事;傳訊於肆悅、削朱這些一等鬼王著其務必當心...連串命令頒布後,尤朗崢望向花青花:“封天都沒事。”
事情很奇怪,封天都才是輪回中樞所在,把其他所有的衙門都攻陷至多讓陰陽司公事癱瘓,但輪回仍在,世界就是安穩的。敵人不來直擊要害,甚至試都不試,實屬反常。
尤大人想不通這‘反常’的原因是什麼,但至少他能確定封天都現在沒事...可陽間有事,離山有事。
大劫突降,熬過當頭殺,之後也不會是風平浪靜,漫長且艱苦的鏖戰現在才剛剛開始——若連這一點都看不穿,一品紅袍也不會選尤朗崢來做陰司的掌舵人。既是鏖戰、苦戰,尤大人就棄不得離山。是以尤朗崢改令,改自己坐鎮幽冥,花青花率七三鏈子入戰離山。
葉非拔劍殺人,七三鏈子砸入敵陣。
還有一劍光,自劍碑起,比著清風更柔順,比著小溪更從容,瘦小的老道流水的劍!
劍碑群修中有人驚呼:“岐鳴劍法!”
逗留劍碑附近的修家都修得岐鳴劍法,有人以此劍相助離山沒什麼可驚訝的。
黑虎掏心人人都會,張三一個黑虎掏心把李四打翻在地,不值驚訝,王五一個黑虎掏心,把一條五爪金龍的心給掏出來了,那麼老大的心還砰砰跳著......誰能不驚!
瘦小老道差不多百年前來到岐鳴劍碑,然後就常駐不走了,旁人也沒覺得他又多神奇,哪想到他一出劍......物極必反,從容到巔頂,便是鬼哭仙佛驚!
人人都修岐鳴劍,可人人都想不到、做夢也想不到岐鳴劍竟能修成這個樣子。
不過說到底,還是不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被一群修家大驚小怪了,隻因他們不曉得瘦小老道就是岐鳴子。
岐鳴子欠了離山兩個人情:布道傳藝,人間衣缽由劍碑傳承;歸還長劍,那柄劍伴他修行伴他成長,承載他太多記憶,岐鳴子找回這把劍後也漸漸找回大把人間記憶。
欠了離山的情,離山不覺得什麼,不過是做了該做的事情。
所以岐鳴子還離山人情,卻與離山無關。
就在眾人驚詫於岐鳴子的劍法時候,離山深處突然又傳出了一聲聲刺耳哭號:
慘啊!
慘啊!
慘啊!
一聲哭就是一聲驚雷轟動,一聲號就是一次鬼爪撕天,兩字往複不斷的慘叫哀號中,天空肉眼可辨,由湛湛青藍變作淋漓血色,再之後血滴真的就從天穹上滴落下來,天泣血。
旋即一個周身血肉模糊,身形不過五尺的壯漢自離山界內衝出,縱身躍入墨道陣中,一邊哭號不斷,一邊隨手殺人,撕、撕、撕、撕...隨便墨道如何抵抗如何反擊,他都不理不睬,隻是不停地撕。
撕碎,無人能逃!不撕扯得粉碎,如何映襯凶神遭遇之慘烈,如何映襯冥王對待他的手段凶殘!
上次蘇景離開門宗前,留給了沈河一隻盒子,裏麵裝了個被瞑目王活煉的凶神。沈河未現身迎敵,但他打開了盒子。
隻憑三千墨道,就想拔掉離山,未免自視太高。
還有,天將墨,離山墨?這是什麼瘋話,離山弟子聽不得這個......
沈河尚未出手,這一戰也用不到沈河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