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上早已蓄勢的九位新娘煞隨之而動,動身不動法:右手揚、三指鉤如鷹爪、身形快若飛煙,急撲陰姬。
九陰姬麵帶冷笑,對手這樣的打法未免太小氣了些,打普通修家或許還行,對上九鬼之陣卻何異送死?陰姬心念動,催促剛想來的鬼胎速速現身結陣,不料就在此刻腹中劇痛傳來......麵上冷笑刹那扭曲,目光虐戾陡化恐懼,跟著刺耳慘叫自九個陰姬口中衝起。
慘叫才一發出便戛然而止——新娘煞欺身近前,早就揚起的右手穩穩扣住了她們的咽喉,把她們的慘叫死死卡在了胸腹中。
臂長,扼住陰姬後,新娘煞的右臂迅速長長,眨眼自兩尺變作兩丈,新娘煞雙腳穩穩站在地麵不動,右臂卻在增長之際不斷高揚,就那麼扼著陰姬的脖頸,將她們挑上半空。
再看陰姬,全無反抗之力,雙手死死捂住小腹,麵容扭曲雙腿亂蹬,層層血漿自她們腹中湧出,隻才呼吸光景雙手就再也捂不住了,四肢抽搐身體詭異倒弓,小腹突兀破開大洞,惡鬼噬主破身而出!
身形不過七寸的小鬼身披鮮血,青麵獠牙個個猙獰醜陋,眉下平實不生雙目,全靠著鼻子不斷提息分辨味道,落地後並不攻擊敵人,而是循著氣味來到九頭新娘煞身旁,小小的身體蜷縮起來,以自己的狹窄額頭緊緊貼出了新娘子的紅鞋,口中嗚嗚有聲,似是在哽咽啼哭。
看台上驚呼連綿,南台端坐的望荊王圓睜雙目,怎麼可能如此?這一仗沒打就分出了生死!九頭鬼胎竟臨陣噬主、拜母於紅衣娘。
新娘煞同時揮手,將手上陰姬丟到地上,跟著她們俯身,混不嫌醃臢將九枚小小鬼胎輕輕柔柔抱在了懷中,轉身向回走去。來到蘇景麵前,九位新娘煞向他托起了懷中的小鬼。
小鬼到了蘇景麵前,嗚嗚哭得愈發可憐了。
......
凡眼看來,隻道糖人的‘紅衣蒙麵姬’比著望荊王身後彩女厲害千倍,伸手一掐脖子‘彩女’就被種下鬼胎、破腹慘死全無還手之力,驚呼過後四方看台再陷死般沉寂。
可實際裏這一戰九位新娘煞隻是擺設,就做做樣子罷了,蠱惑小鬼反噬、害陰姬慘死者——中土幽冥、阿骨王!
與之前龍煞驚瘋劍蛇頗有幾分形似的,這些小鬼並非自然造化,乃是修家邪術煉化而來,小鬼雖凶狠但靈智混沌,平日裏聽主人的話就是他們的本能,可這一次蘇醒過來,它們同時察覺幽冥王駕氣息.
得了王駕神識指引修煉又是更高一層的本能,登時噬主脫殼趕來見駕。
來自中土的冥間王公,在馭界也有權威?這不奇怪,兩個世界彼此相連,雖尚未探明但可以肯定,二者之前必有深厚淵源,誰敢說當初以神力開創中土世界的那位仙尊,不是這馭人界的拓創者?誰敢說曾在中土幽冥稱帝建造輪回的閻羅神君,與馭界的輪回全無幹係?
那九個陰姬都看出蘇景王袍不凡,但做夢也想不到袍子竟會有這樣大的威力......
沒人能聽懂九頭小鬼的哭訴,唯獨蘇景有王袍在身能解其意:小鬼是凶物,也是慘物。逆造化而生,時時刻刻都在受巨痛煎熬,偏又因為本能克製讓它們無力反抗,來自‘主人’的滋養越濃厚、它們越強大,煎魂熬骨之痛也就越強烈,真正生不如死。
蘇景歎口氣:“莫怕,沒事了。”言罷袍袖揮動,九頭小鬼盡數收入袍內,有王袍相護可保得它們不受痛苦,正宗冥法煉化可漸漸化解它們的‘逆造化之罰’,這九頭小鬼遇到蘇景才算得遇明主!
三屍還在坑邊蹲著,大天尊老成持重,見這一戰分出勝負,非但不開心反還擺出一狀痛心疾首的模樣:“破腹奪胎啊,何等惡毒之事,這蘇鏘鏘,幾個月沒跟在身邊聽我教誨,就學得如此歹毒了!”
破腹奪胎啊,被雷動如此一說,蘇景登時變作邪佞妖人。
二真人主掌私欲,見蘇景平白就搶來九個小鬼手下,隻覺心花怒放:“天尊此言差矣,救苦救難,是我正道本色啊。”
三神君從旁看熱鬧,精神集中在那九個小腹開血洞、身體仍在抽搐的陰女,笑道:“喲嗬,想不到來到此間,還能見識天魔宗的嫡傳絕學。”
雷動和赤目正要就著蘇景‘是正是邪’好好爭上一番,聽得拈花之言立刻不爭了,眉花眼笑異口同聲:“不錯不錯,天魔絕學。”
辛辛苦苦養得鬼就這麼送給蘇景了,為他人作嫁衣裳......嫁衣裳,天魔絕學。
隻憑王袍在身,一念毀去望荊王隨行九個養鬼陰姬,夏離山。
之前陰蜓衛被奪旗,望荊王顏麵大損,但畢竟隻是陣亡七百人,陰蜓衛真正實力猶存,生氣則已還談不到心疼,可是此刻那九位鬼胎陰姬...先帝賜與他的‘鎮宅’大啊,居然如此憋悶慘死,馭人親王心痛如絞,連眼角都忍不住地跳動。
天殘地缺雙叟追隨王駕已久,不等命令身下雲駕祭起,騰空飛入擂台,要為自家主上分憂!
南台上兩個半身人動了,坑邊三屍也同時‘哈’一聲怪笑,縱身踏上童棺追落擂台,矮子對矮子,天經地義。
雙叟落入擂台,目光如電望向三屍:“怎麼,由你們三個送死麼?”
三屍正要搭話,不料身後蘇景淡然道:“何須他們三人出手,兩個娃娃取你二人項上人頭。”
乖乖、六六歡呼似的答應一聲,把肩上的轎子交給新娘煞,跟著邁上幾步身形滴溜溜地一轉,須臾間枚枚春筍破土、嫩竹迎風而張,擂台中央迅速長出半裏多竹林一座,稚嫩笑聲再度傳來,一對娃娃手拉著手,站到竹林邊緣:“老漢,來來來!林中有無常,等你多時了。”
兩個小娃身形滑溜,說完一轉身又沒入林子不見。
雙叟震怒!既然對方找死又有什麼好說,斬殺了便是!不過貿然鑽林子這等傻事雙叟再惱怒也不會做,各自叱喝、揚手,左首老漢七枚天殘金環揮擊,右首老漢放出地缺三鉤飛舞、匡護於兄弟二人身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