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的外袍鬆鬆散散的攏在肩頭,露出著的胸膛尚滴著水漬。墨玉一般流暢的長發用雪白的絲帶束起來,一半披散,一半束縛,打濕的發尖滴著點點清水,風流且自在。不濃不淡的劍眉下,狹長的眼眸似潺潺春水,閃亮,晶瑩,柔和,晃眼,又帶不曾察覺的淩冽。鼻若懸膽,似黛青色的遠山般挺直,薄薄得唇顏色偏淡,嘴角微微勾起,淡淡的笑容,如三月陽光,舒適愜意,還帶著讓人難以察覺的疏遠感。
蕭如宸看得微微晃神,不過也隻是一瞬間,待清醒之後,立時欺身上前,反手握刀,架在了男子的脖頸之上,壓低嗓音,威脅道,
“乖乖聽話!否則,殺了你!”
急促的敲門聲由遠及近。
蕭如宸快速的掃視著四周,最後瞥見裏間的床時,計上心頭。
她一把將點了穴的男子丟到床上,從屏風後拾起男子的衣服零散的丟落在地。又從房間的櫃子裏扯出兩件女子衣衫揉亂後丟到地上。
最後,蕭如宸脫掉身上的夜行衣,埋入被子底下,一把抽出頭上的發簪,任由如瀑的發絲披在肩頭,隨後,翻身上了床,躲在男子的身後。
急於躲藏的蕭如宸沒有注意到在她脫掉外衣,抽出發簪時,床上男子眼底的震驚與驚豔之色。
‘他’居然是個女子!
蕭如宸剛剛完成這一切,那邊敲門的聲音已然響起。
“府衙捉拿逃犯,開門!”
蕭如宸雙手從後麵環住男子的腰,手中的匕首抵在他小腹的位置,輕聲道,“打發他們走。”
門外的府衛見屋子裏沒人應聲,立時失去了耐心,破門而入。
“老子敲門,你沒聽到麼!”為首的侍衛長腰別長刀,大喝道。待他進到裏間,看清床上的情形時,低聲咳了下,問道,
“你可看到形跡可疑之人?”
蕭如宸藏在被中抵著男子小腹的手微微用力,匕首的尖輕輕刺破男子腰間的皮膚,她本人卻裝作被驚嚇到,將臉埋進男子的後背,瑟縮著身子喊了一句,“相公!”
那男子眼睛微眯,嘴角卻始終掛著笑,隨後抬頭,朝著府衛玩味的說道,“壞人好事,可是要遭雷劈的哦!”
為首的府衛長瞄了一眼床上的情形,見沒有異狀,這時其他搜查房間的府衛最來,朝他搖了搖頭,那府衛長哼了聲,才麵色陰沉地帶頭離開了。
待腳步聲遠去後,蕭如宸翻身從床上坐起,看向身邊的男子,道了句,“得罪了!”就出手敲暈了他。
穿好夜行衣,將披散的頭發重新用發簪固定後,蕭如宸準備離開。
然而當目光掃過床上昏迷著的人時,又走了回來,將掉落在腰間的被子扶上,隨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此時的蕭如宸卻不知,當她關上房門的時候,那躺在床上原本應該昏睡過去的人,倏地睜開了雙眼。他的嘴角依舊掛著微笑,不同於之前的玩味,倒是頗有些意味深長。
“孟遙護架來遲,請主子責罰!”一個身著墨色常服,頭戴一片氈巾的男子立在床塌前。
容凜揮揮手,從床上坐立起來,身上的被子也掉落在腰際。腰間白色的寢衣,透出點點血跡。
“主子您受傷了?”孟遙立刻上前想要查看容凜的傷勢。
容凜低頭掃了眼,道,“無礙。外麵發生了何事?”
“聽說是有人潛入府衙盜取了賑災的餉銀。”孟遙回道。
“哼,好一出賊喊捉賊的戲碼!”容凜輕嗤。
拾起蕭如宸遺落在案幾上的黑檀木雕發簪,放在鼻尖輕嗅,檀木的香氣與洗發用的皂莢味糾纏在一起,混合成一種新的清新的香。
而原本案幾上的黑檀木雕的挽月簪卻不見了蹤跡。
“我們的人有消息了麼?”
孟遙點點頭,“有人在南城外見過一個帶孩子的婦人,和我們要找的人很像。”
“事不宜遲,讓夜一他們沿路向附近的城鎮、村落搜索,務必要把人找到!”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