嬪妃私會外臣本就是個罪名,而帶著你家的親戚一步一步的進入內宮,也其實不費什麼事情。
這宮裏成千上萬的人,有誰敢說自己是認得清道路的?外人更加不知道,讓他進內宮門,他隻怕還以為出的是宮門內的宮門。
高貴妃仰麵看看夜色,旁人有千條計,也與你自己的行動有關,杜嬪如果安分守已.....那英王還在京裏,也就沒有後麵這一出又一出的事情。
“貴妃。”
皇帝在輦上對她伸出手,高貴妃握住,嫣然地笑著坐到他身邊,車輦轆轆離開。
.....
李陵接到信,幾乎崩潰。
“舅舅.....他們全完了.....”
杜嬪的同胞兄弟及不同母卻同父的兄弟,都掉了腦袋,遠房的親戚也殺了幾房,其餘的發配充軍。
李陵把書房砸了一半,王妃齊氏跑來抱住他,差點被他打個半死,才勸得李陵稍有清醒。
整個三殿下府陷入低迷,因為緊接著皇帝下聖旨把李陵訓斥一頓,愛爭寵的梅氏和計氏也低頭做人,不敢再給齊氏找要首飾要衣裳的麻煩,秦玉蓮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她竟然暗暗的高興。
她又悟到一個道理,有權才有名利,她失去三殿下的寵愛如此,三殿下失去皇帝的寵愛,也是如此。
有時候她夢見祖母,醒來知道自己失去家人,她隻能往前走。
秦姑娘是個窮人,她知道想在任何站住腳,先得有收成,那麼想當然的,三殿下在窮城也是一樣,皇帝已經不喜愛他,他再不在窮城站住腳根,難道要搬去更窮的地方。
有時候她聽管事的們說過,英王去的地方才真的叫慘,無水無草,放眼沙子。
秦玉蓮恢複精神,她比嶽繁京的處境好的多,她以前能在三殿下府中出頭,以後也能。
.....
無事就起風沙,嶽繁京早就習慣,簡陋的王府,深宅房內,新打通的三間房子看著碩大,幾十個女子低頭刺繡,旁邊是明亮的蠟燭,照得這裏比晴天亮,風沙對此沒有影響。
半個月左右的教授,最差的那個也學會簡單的花樣,並且給她們布料反複的練習。
繡女們知道愛惜,她們會把繡線小心的拆下來,重新再繡,直到那塊布繡得無法下針。
嶽繁京時候看看她們,就像有一回全家踏青,看到自己家田地上佃農們在種地。
一犁一鋤是收成,一針一線也是收成。
“籲.....”
有一個繡女脖子酸,抬起頭輕輕的呼氣,模樣看著很是可愛,稍為活動一下,旁邊有人低低提醒她:“點這麼多的蠟燭,在家裏怎麼費得起,回家再歇,趕緊的多紮幾針。”
呼氣的繡女就對著嶽繁京笑笑,低下頭繼續紮花。
嶽繁京露出滿意的笑容,繡女們知道王府裏為她們的花費,並且不忘記,這就足夠讓嶽繁京覺得不虛這教授。
一個時辰休息片刻,這是定好的,嶽繁京讓準備的有一塊點心和茶水,這個時候,也是繡女們能和王妃說話的時候,她們說最多的,往往是:“我家親戚鄰居能不能來?”
學會了是自己的,像是人人都知道。
嶽繁京耐心的解釋:“一批一批的教,等你們學會,就回家去自己做活,我這裏再教第二批。”
衙門裏的稅銀,可是從能掙錢的的人頭上收。
繡女們笑盈盈:“我們幾時才能學會?學到什麼時候才能叫學會?”這也是她們問最多的問題。
歇息的人裏,有一個容長臉兒的丫頭,她坐在田氏的身邊,嶽繁京笑道:“櫻桃說你們能出師,就叫學會。”
跟來的十六個丫頭是田氏所挑,可見兩位奶娘一般兒的忠心侍主。
有能做菜的,哪怕草根也能熬碗鮮湯,當然除去火候及油以外,帶來的調料也有功勞。
有能裁剪的。
有能刺繡的,櫻桃就是挑尖的繡娘,在所有刺繡丫頭裏數第一。
如果繡娘們都有一手櫻桃的繡工,倒不必全學會,因為櫻桃能繡花草,更擅長繡蟲魚。
見過她繡工的人,都認為花草似有香,蟲魚一個看不住,就要逃走。
英王李威的衣裳,主要由櫻桃動手,現在又加上王妃嶽繁京,現在又成為繡工的師傅,每天大家陪她一起做活,更顯出櫻桃的重要性。
聽到王妃點自己的名,櫻桃笑了:“你們不要太心高,我六歲學配線,八歲拿針,直到今年學了整六年,到我這個地步,你們也得八年的功夫才行,因為繡工要悟,不是拿把鋤頭流汗就能種出莊稼。”
繡娘們陪笑:“是是,您說的是。”
春枝在內心小小的反駁下,種地也要悟,所以爹娘和張大叔種得出來不見日光的菜,咦,什麼叫悟?等樹根放學請教他。
“不過呢,三個月裏保你們能掙錢。”櫻桃不是說大話,而是她推敲過王妃拿來的外地繡品價格,隻要有好圖案,簡單些,大家就能繡的好。
嶽繁京獨自推敲的,正是又簡單而又出彩的圖案,她能往哪裏尋找靈感呢?
眼前的沙漠,在暖飽的人眼裏是道美景。
還有幽塞的密林,一年四季都有無數的景致。
她拿著筆,想到什麼就畫什麼,畫出來就拿給奶娘和丫頭們,大家商議,這裏添一筆,那裏減一筆。
嶽繁京知道自己握的不是筆,而是春耕裏的鋤頭,夏收裏收獲,添添減減相當於鋤草澆水和除蟲,她做的相當認真。
李威回房裏來,就看到接近半尺來高的畫稿,讓他先看妻子的手臂,還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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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記得有無寫過李陵的母妃,是不是姓杜,如果有親們看到不對,麻煩指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