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推宮門,見到前麵有個太監服色的身影,男子跟在他後麵。
這回的路順暢,不像剛才,每當男子覺得找到路,就出來一隊巡邏的,躲了又躲,最後躲到冷宮裏。
太監看樣子就是個悠哉的人,他的腳步很好跟上,然後,一條直路出現,他失去身影。
男子納悶:“剛才還在樹後麵撒尿,一眨眼就不見了?”
嗯,路就在這裏,他在樹的附近尋找,就聽到有人扯開喉嚨:“有賊啊,內宮裏進了賊.....”
直路的盡頭,就是杜嬪現在宮室的大門,而男子的位置,就在杜嬪的殿後,小片的園子裏。
杜嬪是真的害怕,她筆直衝到皇帝懷裏,手臂勾住他的頭頸,顫聲道:“皇上我怕,貴妃娘娘隻怕不能容我,隻因為三殿下知情而沒有隱瞞,”
說著,她放聲大哭。
清葉本來就打算給皇帝,見到也湊近皇帝,拿個帕子哭道:“皇上救命啊.....”
這對主仆到這個時候,是真的害怕高貴妃會做點什麼,而又慶幸皇帝恰好就在。
皇帝沒有推開兩個女子,她們這樣護駕倒也不錯,沉聲喝問:“什麼人!”
“回皇上,杜嬪娘娘這裏的後院裏,藏著一個男子。”
杜嬪聽完,恐懼不翼而飛,憤怒脹的肚皮鼓起,導致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尖聲中,她整個人跳出去,直奔後殿的方向,邊罵道:“誰敢誣蔑我的清白?”
清葉也道:“不可能。”
杜嬪離開,皇帝懷裏好大一個空檔,清葉迅速填補進去,現在是她勾住皇帝的頭頸,顫聲道:“皇上,救命啊。”
後殿,杜嬪一步一步的退了回來,每一步都挪動山石般的沉重,當事人內心的驚懼也在這樣的步履裏展開,仿佛那片月光無聲無息的照上人心。
皇帝麵色驟然的改變,他還到老眼昏花的時候,看得見,也看得懂,杜嬪這腳步的意義。
抬手揮出,清葉重重落地,“格啪”一聲,腳真的崴了,清葉驚恐萬狀裏,發現皇帝負手而立,光從背後就能看到他隱忍的怒氣,滔天般在全身醞釀著。
痛雖鑽心,清葉的哭叫硬生生的被嚇回去。
皇帝冷笑,毫不掩飾的瞪視杜嬪:“那是什麼人?”
“我不認識他!”
杜嬪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說過,頹廢的摔坐在地,雙手伏著地麵,大腦一片空白,內心一片混亂,中有兩個大字。
完了。
她圓不回來。
皇帝鐵青著臉:“押上來給朕過目!”
驚慌失措的男子進來,就道:“我不認識她!”杜嬪雙眼翻白,呻吟出聲。
皇帝獰笑:“查!”
他晚飯也不吃了,幹坐這裏等著,極有可能綠油油的這口氣,他忍不下去。
一刻鍾以後,男子沒有招供,今天宮門當值的人供出來,男子以杜家人的身份,在近來進出宮門有三回,半個時辰以後,杜家的人在外宮招供,男子是杜嬪的遠房姨親表哥。
“這是內宮!”
皇帝恨聲不絕。
外人不奉召,出入外宮都有罪,何況這是嬪妃居住的內宮。
這是內宮?
男子暈倒。
皇帝都不願意翻看男子進宮做什麼的供詞,怒火在胸膛裏燃燒的他雷霆萬鈞。
“處死,處死,處死!”
“且慢。”
從容吃過晚餐,心情不錯的高貴妃儀態萬方的進來,皇帝見到她有些內疚:“你用膳了嗎?讓你久等。”
高貴妃送上隨身帶的食盒,邊布菜邊柔聲道:“我聽說您在杜嬪這裏有事,我就先吃了,本想今晚等不到皇上,就要睡,聽說杜嬪這裏出事,皇上震怒,我問了問,您身邊的人愈發不會侍候,您竟然還沒有用膳,我隻能過來。”
皇帝訕訕:“今天這事,”
轉瞬又怒氣勃發,咬牙道:“帶出去處死!”
高貴妃輕笑:“剛才我說慢著,皇上請聽我說完,再做處置。“她微微抬手,就在杜嬪又嫉又恨的眼光裏,所有的人被帶出去。
殿中沒有任何的人,高貴妃的神情裏淡淡的,語氣也淡淡的:“您把三殿下的生母也處死,三殿下那裏怎麼交待?再說這罪名可怎麼安,安杜家謀反呢,還是讓全天下的人看宮裏笑話?”
笑話?
這兩個字激怒皇帝,他憋著一口氣:“我饒不了這個賤人!”
.....
杜嬪是單獨關押,月光剛才朦朧,現在冷清,讓她的腦袋很是清晰,她仔細的理理整件事的順序。
李陵離京,杜家的人不得不時常的派人進宮,與她商議;然後她降位,沒辦法再公然的宣召外臣進見,就讓清葉到外宮與家裏人傳話,家裏人也謹慎,特地找出一位遠房的親戚,曾經拜見過杜嬪,所以杜嬪認得他。
現在的問題,親戚下午就應該出宮,幾個時辰過去,他是怎麼走到內宮裏來?
沒有證據,與疑點令人明白是兩件事情,杜嬪無聲痛罵,賤人,賤人.....做鬼決不饒你。
她知道會死,空穴來風的事情皇帝不會忍受,當殿門推開,兩個太監走進來,杜嬪昂頭冷笑。
“給娘娘道喜,高貴妃娘娘為您求情,說您生下三殿下,可免一死,即日起打入冷宮,此生不許離開。”
高貴妃求情?
杜嬪終於大罵出來:“賤人!”
.....
片刻後,高貴妃陪著皇帝回她的寢宮,斜斜眼角向真正偏遠的冷宮一瞥,嘴角撇了撇。
真是個賤人。
皇子們確實都有機會當太子,不過請你們母子在政績上做文章,像英王殿下那樣能領刑部,又能帶兵在幽塞邊城剿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