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吳倫找了一家最好的酒樓,要了一個大包間,點了板鴨、魚頭、螃蟹、鹵雞、白魚、臭豆腐等當地菜,讓大家好好吃一頓。
容兒等飯菜上齊,關上了包間的門,鄭重地下跪向大家表示感謝。
眾人拉她起來,都向她表示祝賀,容兒卻哭了起來,但這是歡喜的淚水。
自從聽說李悟德和李強已經被殺,她這兩天好像徹底變了,以前改變是因為遇到了劉繼祖,自己身上的重擔有人分擔,因此輕鬆了不少,變得不那麼心事重重。而這次變化,是大仇得報後的徹底放鬆與心靈的寧靜,所有人裏,唯獨她趕了兩天兩夜的路也不見累。她甚至提出李悟德、李悟義和李強已死,她的仇實際上已經報了,沒必要再去金陵殺陸逐權和呂褚,他們隻是從犯。
楊勝武卻不同意,他搖頭道:“男子漢大丈夫不能言而無信,說到就要做到,更何況我們去殺陸逐權和呂褚也不完全是為了幫你報仇。傳宗武技雖高,但江湖經驗還很欠缺,需要磨煉一下才行,這是難得的機會。另外,像我和傳宗這樣的人,殺人太多,難免會殺錯人,所以積了很多孽。這雖是無心之過,但還是會有損福德。
要想化解,就要多行善事才行,但我們這樣的人又身不由己,像普通人那樣做好事行善很難,隻能多殺些惡人來贖罪了,即所謂除惡即行善。我也是五十歲以後才慢慢明白了這個道理,以前是不懂的。那時總是快意恩仇,該出手時就出手,所以我才遭了那麼多罪,受了那麼多苦。
特別是我家裏遭逢大難之後,我開始反思自己以前的所作所為,才發現自己無意間做了很多壞事。從那時起,我開始有所收斂,有一次我無意間做了些善事,殺了幾個該死的惡人,心情居然變得輕鬆起來,運氣也變得格外好。
於是,從那時起我開始有意做善事。雖然有意為善,不免刻意,但隻要目的單純也就無所謂了。我追查孫女的下落,殺了那些拐子和人販子,一方麵是為自己,另一方麵也是為別人,這些人死有餘辜,我殺的越多,福蔭越多,否則怎麼還能活到現在,怎麼能遇見你們!
我現在已經是這個年紀了,即使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子孫後代考慮,多為他們積點蔭德,所以我們去殺這兩個貪官汙吏也是為了自己。另外,你也不必擔心,殺這些人,沒有萬全的把握我們是不會出手的。”
桌上的人居然大多都對楊勝武的說法點頭稱是,看表情還深以為然。
劉繼卻祖表麵上也裝作讚同,心裏卻對這套說辭不以為然。什麼報應啊、福氣啊、積德行善啊,他並不當回事。但這一世他的運氣確實很好,遇難總是能逢凶化吉,所以有時候也會懷疑,但還是沒辦法像其他人那樣完全接受,隻能聽之任之。
但不管怎麼說,對於去金陵報仇的事,他是沒有意見的,其他人也沒有意見。
大家似乎對於貪官汙吏的痛恨甚至還在山賊之上,因為山賊為惡靠的是自己的武力。但這些貪官汙吏做壞事靠的卻是公權力,因為有這個官職,就可以以權謀私,貪贓枉法,這對社會的危害更嚴重,百姓對他們更痛恨。
而且按照楊勝武的說法,留著這些人還會有更多的人因此受害,社會的風氣也將敗壞,因此除掉他們不僅一點罪孽都沒有,還是在積德行善。
因此現在有機會去殺這類大惡之人,大家都很樂意,甚至比當事人還積極,隻是不知道他們是否也曾受過這類人的欺壓。
對於劉繼祖自己來說,他雖然沒有其他人的這類觀念,但容兒現在卻是自己的女人,雖然她說自己隻是侍妾,但劉繼祖卻把她視為妻子。自己妻子的殺父仇人怎能放過?沒有這些貪官汙吏,李悟德之流哪裏來的膽子幹那麼多壞事,所以劉繼祖也認為這陸逐權和呂褚死有餘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