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煙守在柳鎮的床榻邊。
外麵的熱鬧她依稀也能聽到幾分，可也不知道是因為心情，還是因為這一扇門的緣故，外麵所有的熱鬧在抵達房中之前全部都消失不見。
屋中的柳如煙和紅姨娘皆是麵色凝重。
柳如煙坐在床榻邊，右手環繞在左臂上，水蔥一樣的手指時不時地輕輕點動著，一言不發。
紅姨娘好幾次想要和柳如煙說兩句話，可對上她冷冽的側臉，所有的話都硬生生地咽了回去，隻在屋中不停地來回踱步。
終於，院外的熱鬧徹底消失了。
紅姨娘聽著驟然安靜下來的院落，不由長歎一聲。
她的歎息倒是引起了柳如煙的注意。
柳如煙微微別過頭，打量了紅姨娘兩眼，輕聲道：“姨娘若是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
紅姨娘接連搖頭：“不不不，我不累。我隻是在想這一招有用嗎？若是咱們猜錯了呢？”
柳如煙收回視線，望著柳鎮蒼白的臉：“若是錯了，那便是萬幸。不管怎麼樣，爹爹身邊的人現在越少越好。隻有人少了，才更加好了解伺候在身邊的到底都是些什麼人。”
柳如煙將自己的後半句話咽了回去，隻定定地望著柳鎮，在心中暗自道：爹爹，希望我的猜測是錯的。希望府中的眼線不是我想象的那個人。
突然，房門咣當一聲打開，將柳如煙從錯愕之中驚醒。
冰淩衝進屋中，一眼看到紅姨娘立即行了禮，便大步走到柳如煙身側，躬身湊到柳如煙耳邊，低聲說了兩句。
柳如煙原本平靜的麵色一點點凝重起來。
她緩緩抬起手，對冰淩揮動兩下，目光越發陰沉，自言自語道：“果真是他。”
說著，柳如煙抬眸對上紅姨娘不解的視線：“姨娘，煩請您挑選三四個您信得過的家丁小廝留在爹爹院中聽我調配。府中出了奸佞之人乃是醜事，萬萬不能泄露出去。”
這話柳如煙今日已經同紅姨娘說了不下三遍，紅姨娘倉皇失措地點點頭：“冰淩，隨我來。”
……
半個時辰之後。
柳鎮的院子裏空空蕩蕩，隻有冰淩一人守在寢室之外。
柳管家拎著一隻紅木盒子，從院外匆匆而入。
他跑得實在是太著急了，額頭上還冒著白色的霧氣，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冰淩見狀，大步迎上前：“多謝柳管家，辛苦您專門跑這一趟。”
柳管家若無其事地擺擺手：“不必客氣。小姐在裏麵嗎？我這就給小姐送進去。”
冰淩答應一聲，側身給柳管家讓出了一條道路。
柳管家大步而入。
才推開門，便見柳如煙定定地坐在圓桌邊，一手搭在桌麵上，手指輕輕點動著。
看到柳管家，她也隻是緩緩抬起眼，紋絲不動地凝視著柳管家：“管家回來了。”
許是因為屋門開著，屋中變得格外寒涼，柳管家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戰，微微揚動唇角，對柳如煙遞上一抹笑容。
他將手中的紅木盒子提高幾分：“魯大夫特意吩咐了，這藥定要熱著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