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三)(2 / 3)

我感覺自己饑渴一樣地渴望著,雖然知道是不可能的,但我還在選擇著,或許村莊太過狹小,經過認真地比對,符合心中條件的女人竟是甚少——不是胖了,就是瘦了,還有鼻子長得有點兒歪或一臉哭相的被我統稱為“歪瓜裂棗”的一類,獨有五虎的堂妹可入法眼,也是勉強將就些,因為其與明星實是差了許多,這一刻,我是神聖的高貴的。

這是在我偷看了她河中洗澡的一幕之後產生的想法,肌膚白嫩,白得刺眼,嫩的出水,隻想摸一把,而後……而後到底怎樣,卻是說不清了。

在我們那個地方,男女到河中洗澡隻要在距離上避嫌,據說臨河的地方都這樣。

我的思想開始出現混亂,自此,我經常關注她,經常地要偷窺她,包括穿著衣的她,我感覺自己仿佛看清了什麼,其實,僅憑著那一幕。

這就是誘惑。

誘惑已然讓我產生一股強烈的想犯罪的衝動,但下意識卻在提醒著,決不可以,五虎被公安抓去時的無助的眼神再次顯現到我的眼前,而且據說就是因為他的堂妹。

我寧願多遭受這樣的折磨,但我絕不會因此而折了自己的品質,我相信自己。

這樣的女人,我是決不肯要的,我不做洗鍋水,我突然冒上了這個村裏人通常在提及男女關係時才用的詞兒。

但我已有點兒不能自抑,因為我居然又想到了五虎的老婆,而且破例沒有再次湧上“洗鍋水”這個詞兒,盡管那樣的話,我同樣也會變成洗鍋水。

這女人是鄰村支書的女兒,家裏比支書更殷實,所以更桀驁不馴,卻不能否認是個美人坯子,那臉盤,那腰,那胸,竟是比少女的五虎的或許因遭受了摧殘而欲死欲活的堂妹更豐腴些。

女人或許不該遭受摧殘的,笑話,我竟是用了摧殘這個詞兒,覺得似乎這樣我們才對等些,真是下賤。

男人也下賤,比如五虎,如此好的老婆。

無論怎樣,女人婚前有了那事就賤,賤就不應該再高傲。原來是這樣的理兒。

但她依然高傲,隻是言語更少了些,讓人猜不出她在想些什麼。

事實上,她對我更高傲了些,反不如五虎的老婆對我更好些。

或許由於耐不住寂寞的原因,村裏人都說越是這樣的女人最耐不住寂寞,所以在我幫她壘完了鍋台之後,她的胸總不停地往我身上蹭,由於夏天穿得薄,弄得我渾身癢癢的。

——此時,我注意到這不是一個優秀的女人的胸,衣服穿得厚的時候根本看不出,穿薄了時卻分明……,盡管我說優秀的女人的胸到底該怎樣。

我避蛇一樣逃開了,這可是個不能饒恕的錯誤。

所以,我沒有按她的要求去她家吃飯,這已經不是我一貫所堅持的原則,盡管我對她這樣的做法充滿了幻想與留戀。

為了排斥這股危險的情緒,我強迫自己又去想五虎的堂妹,別看她冷冰冰的,據說因為那是受了刺激。

又據村裏有經驗的人說,女人越是對哪個人冷就越是對哪個人有意思。

或許,我是她對之最冷的男人。竟是如此想,而且越想越覺得真。

覺得真並非真,因為她很快就遠嫁了,據村裏人說這是她最好的選擇。

我暗暗地想,她男人新婚之夜最好喝得爛醉如泥,如此必發現不了其中的關竅。發現才好呢,最好大鬧一場,這個水性揚花的女人,盡管或許她不是。

至於是否有我想象中的那些過程,卻是沒有考究了,因為我不屑其實卻是不好意思去探究。反正,我竟是一夜未睡,盡是胡思亂想,臨近天明的時候,我竟是狼一樣嚎了一聲,才昏昏睡去。

幻想無論怎樣美好都不是現實,而且最容易被現實所擊碎,而隻有幻想被現實多次擊碎之後,人或許才能變得更現實些。

現實是,早已過了該有女人的年齡,可我仍然沒有女人,就象我仍然一無所有一樣。

依然一無所有,已經是精打細算的問題了,因為不少家庭的境況漸漸地好了,根本原因或許就是沒有女人。

討老婆,找媒人,即使那時少見的自由戀愛也必須有媒人,這是村裏多年以來傳下來的規矩,理由很簡單,即中間無人事不成。

非是我沒有媒人,我畢竟多少給過人家恩惠,也不是我一貫堅持的不圖人回報,而是因為我的家境。

家境,是婚姻的一個重要籌碼,媒人的說合必須首先考慮到這個籌碼。

裏麵當然也有不合理的因素,至少忽視了人的能力的因素,因為我自覺能力還是不錯的。

恰是這個原因,媒人便覺難了,因為雙方必須是相匹配的。

難也有不少媒人,隻是對方的標準未免低了些。

所謂的標準,就是五虎的堂妹,至少也是他更差一點兒的老婆,非是惡毒的報複的想法,而是我果真把她們當成了標準,這是我的一個未敢公開的秘密。

哪裏敢公開?要不然待他從裏麵出來豈不要自找麻煩?即使他老婆那樣的女人,嘴裏雖嚷得急,終究還是沒敢離婚,因為他自裏麵放出話來,倘若敢離婚,他滅了她滿門,在她的印象中,他說到做到。話雖狠了點兒,她果然沒有離婚。

待他出來後,或許由於良心發現,不僅為人好了,對她竟也是恩愛有加,令她大喜。對我,竟也甚是友善。

我不急,說不急是假的,但我仍然堅持著。我相信緣分,緣分不是空洞的宿命,卻在冥冥之中暗示著,若是緣分到了,自少不了屬於我的女人。

村裏人卻不這樣想:人還是現實一些好,不如先找一個將就著,多少人不都在將就嗎?

找女人,又不是買牲口,怎麼能夠將就呢?我不想將就,而且態度頑固。

村裏人便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那意思,看看自己的家境吧。

我偏不,村裏人的話裏難免就多了些譏諷,譏諷就譏諷吧。

說來也怪,我從來都不相信自己會少了老婆,即使在這種譏諷鬧得最急的時候。

這又是一條規律:事情總有高潮與低穀,高潮常常是容易發生變化的時候,而進入了低穀,又往往說明人的熱情熄滅進入了漠然的狀態,無人過問怕是真的要完蛋了,往往給人以死灰一樣的感覺。

隨著村裏人對我婚姻熱情的熄滅,我感到恐怖,差一點兒就要改變了自己的主張。

這時候,正是我最脆弱的時候。

而人往往會認為最明白的是自己,其實,人最不明白恰是自己。

我因為缺少女人而備受煎熬,我也說不清為什麼反正是這種煎熬更加堅定了我的信心。

——原來,我骨子裏竟是隻信緣分,該是緣分未到,念及此,一切便又變得簡單明了起來。

那一年,該是我的緣分到了——五虎的堂妹離婚了,據說還是因為五虎作孽的事兒。

這是一個坦誠的往往肚子裏藏不住事兒的女人,她沒有如我想象的那樣去瞞去藏,而於婚前就坦白了自己的經曆。

或許感於她的坦白,那個蹩腳的至少與我相比是蹩腳的男人,信誓旦旦地說,我不計較這些,隻要能夠真心待我。

她好感動,仿佛搬去了壓在心頭兒的巨石,極盡了一個女人的職責。

可婚後就不同了,無論她怎樣優秀的表現,男人卻總感到別扭。人隻要覺得別扭,必要發火。男人發火最好的對象,或許就是自己的女人,無緣無故就要打一頓女人。

女人自己也覺理虧,就隻管忍耐。忍耐終不是辦法,因為忍耐是有限度的。終有一天,女人提出了離婚,因為她們倆的孩子因為男人的瘋狂而流產了,倒去了牽掛,沒有了牽掛的女人就會勇敢起來,勇敢起來的女人連牛也無力拉回。

激於義憤,男人一口就答應了,可剛辦完手續,男人就後悔了,或許他在想:我又哪裏去找這樣的女人?男人就這副德性,最瘋狂的往往也是最無賴的,死乞白賴也挽不回勇敢起來的女人鐵了的心。

愛是不需要理由的,在這裏,我隻是想簡單地交待一下女人的現實,而並非欲在女人的身世上做過多的糾纏。

——自聽到她離婚消息的那一刻,我居然會興奮不已,因為興奮而坐臥不安。

我認定了,我要娶了她,理由就是我曾偷窺過她,我感覺自己有義務。

這又算什麼理由呢?村裏人說我瘋了,因為在他們看來,即使我找一模樣稍差一點兒的處子也比這合算。

愛是能夠比對的嗎?當然不能。

但人們還是在不停地比對,仿佛我的事兒就是他們的事兒,才是對我恩惠的回報。

其實,她有啥好的?不說那段經曆,單是皮膚走近了果也不那麼白,而且滿臉的黑痦子。嘴上雖說不提那段經曆,卻還是提及了,仿佛她便是髒的,離得慢了,似是會濺了一身。

說女人強不假,男人強起來也是件了不得的事兒。自起了意,無論怎樣說,我都覺得她是最美的,無論她的優點還是缺點,幸虧我沒有親愛的爹娘幹擾我的決定,因為美肯定是美的,說我毫不在意她的過去也是不現實的,我隱隱地還自我感覺到一絲絲的優越感。

由於最親愛的人的幹擾,人最容易動搖。

我沒有動搖,而且把這一絲絲的優越感深深地藏起,但她還是不肯答應,因為女人或許更現實一些,最容易想到家庭,曾經受到過傷害或者正不滿於現狀的女人尤甚,雖然其內心惶恐甚至徘徊不定,仍免不了對幸福的渴望,隻是受著傳統的局限,而這都是因為她所受的傷害所致。

她說,男人都是狼,我不再信男人。

我說,你怎樣才能相信我呢?我有些氣急敗壞。

她問,理由呢?女人都喜歡問理由,盡管她們也知道這理由是虛無縹緲的。

我的理由當然簡單,但不宜說出口,又不想欺騙她,情急之下便說,沒有理由。

有時候,沒有理由就是最好的理由。

我感到了她的動搖,是直覺告訴我的,直覺是最準的,或許她希望我有所表現。

表現有什麼難的?若是到了眼下的情勢,任何人都會有不計後果的表現——我死乞白賴著,或許死乞白賴是男人的共性,村裏人卻說我瘋了,因為咱們剛才說過的理由。

你才瘋了呢!瘋了就瘋了吧,人生難得瘋一次。

她總算答應了,因為有了結果,瘋也值了。

應該說,與她的結合是我的人生的轉折。或者說,之前我象一隻沒有桅杆的小船,現在總算靠岸了。這是我與她做愛時產生過的感覺,但稱之為轉折絕不為過,或許正應了神人的那句話:人的運氣往往是兩個人的。

——與她結合的那天,支書下台了,倒是省去了我總想痛打五虎一頓的麻煩,盡管剛才提及,他在成為我堂叔小舅子之前就對我甚為友善。

我不敢有這樣的想法,怕觸及了自己的痛處,便以“不值”為由勸自己,因為他爹下台了,在我的印象中,憑老子餘蔭的小子沒有多少真貨,我隻要靜待其悲慘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