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前葉甫根尼還是一名少壯派軍官,憤世嫉俗,對國家上層的腐朽深惡痛絕。與此同時,他對邊境線另一端的腐朽生活極度渴望,向往著大明帝國運行著的精英政治體係。那時他駐防在烏克蘭,化名阿爾哈圖——一名倒賣批條的後金投機商的張明澄在一次餐會上結識了他。在那之後的兩年時間裏,張明澄用經濟手段一點點的腐朽著葉甫格尼。當奢侈已經變成日常,再加上俄國越來越窘困的局麵,葉甫根尼徹底被拉攏了。
幾年之後,張明澄去進行了接觸,葉甫根尼被招募過來了。沒有大驚小怪,沒有傾訴內心感情……隻是直截了當地開口要錢。
人們背叛自己的祖國有許多不同的理由:心懷忿恨、思想意識分歧、沒被提拔重用、痛恨惟一的上司、為自己古怪的性行為感到害羞、擔心被招回國內受辱等等。對於俄羅斯人來說,通常因為看到他們周圍的貪汙腐敗、謊言和任人唯親的現象而導致幻想破滅。
但葉甫根尼是一個雇傭兵,他隻是為了金錢。有一天他會退出的,他這麼說過,但他想在足夠富裕以後退出。他為了提高賭注而要求了這次黎明前在敖德薩的會晤。
葉甫根尼把手伸進他的風衣裏麵,拿出一個厚厚的棕色大信封,遞給了張明澄。在看著張明澄把它塞進米色風衣裏去的時候,他毫無感情色彩地描述了信封裏麵的內容。姓名、地點、時間。曾經偉大的俄羅斯母親已經病入膏肓,曾經以她為傲的孩子們正加速著讓她墜入深淵。KGB這個高度嚴密的組織在這種時候同樣人心浮動,到處都是漏洞。
“這有一個價格……”俄羅斯人說。
“當然了,說吧。”
“20萬。”毫無疑問,葉甫根尼要求的是人民幣。
“同意。”張明澄眼睛都不眨的同意下來。
“還有。我明白我即將得到提升,升為少將。還要調動,調回莫斯科。”
“祝賀你。去擔任什麼職務呢,葉甫根尼?”
葉甫根尼停頓了一下。
“國防部聯合計劃參謀部副總參謀長。”
張明澄開始眯眼,他的線人即將搬進伏龍芝大街,這絕對是個好消息。
“而且當我退出時,我要一幢公寓樓,在美國加州。房產證上寫我的名字。也許在金山,我聽說那是一個美麗的地方。”
“是很美麗。”張明澄表示同意。“你不想在大明安居嗎?我們可以照顧你。”張明澄嚴謹的表演著自己的身份——FIC東歐事務部高級特工主管。
“不,我更喜歡美國,加州的陽光很好。還要100萬美元彙入我在那裏的賬戶。”作為一個俄國人,外逃的首選肯定不是大明。這個有著五千年曆史的古老帝國實在太排外了,在大明定居會在後半生遇到數不清的歧視與麻煩。盡管大明的影視劇一直在宣揚著所謂的大明夢,政客選舉的時候也總將這個詞掛在嘴邊,但民眾不這麼想。他們隻會單純的認為外來者會搶走原本屬於他們的工作機會,占用他們的公共福利資源。
“一套公寓是可以安排的。”張明澄說。“至於100萬美元,那要看情報的價值了。”
“不是一套公寓……是一棟公寓樓。我要靠租金生活呢。”
張明澄開始皺眉:“葉甫根尼,你現在索要的是500至800萬美元。我認為我們的人沒那麼多錢,買不起你的情報。”
俄羅斯人淡淡一笑,在他的軍人小胡子之下,他的牙齒泛出一絲白光。
“當我到了莫斯科以後,我帶給你們的情報是你們所萬萬料想不到的。你們會去籌集這些錢的。”
“讓我們先等你提升起來,葉甫根尼。然後我們再商談在加州的一棟公寓樓。”
“你不會等太久的。”葉甫根尼搓了搓手,說:“如果沒什麼意外,下一次我會給你那個孤兒院院長的具體消息。”
張明澄目光灼灼,壓抑著自己的興奮:“這麼說她還活著?”
葉甫根尼沒回答,警惕的四下看了看,說:“準備好我要的一切。”說完,他轉身消失在了晨霧之中。作為莫斯科派來的,與烏克蘭當局磋商邊界爭議的隨行軍官,他的散步時間必須控製在半小時以內。否則那些剛被他擺脫的盯梢者就會驚慌起來,讓事態變得嚴重。
張明澄站在那裏沉思了半分鍾,隨即轉身快速離開。行走之中他的雙拳不停的攥緊再鬆開,苦尋了三十幾年,到了今天,他終於看到了掀開狸貓計劃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