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
太極宮,太極殿。
禮部尚書李道宗,依序出班,將流求縣的祥瑞一事上奏。
沒法,祥瑞的事,歸禮部執掌,再惡心你也得捏著鼻子上奏。
傻子都知道祥瑞不可能是在下船的當天捕獲, 但那又怎麼樣?
白狐是實實在在的,絕對沒刷漆,在殿內的籠子裏吱吱亂叫呢。
就是皮毛不夠蓬鬆,賣相不是太好。
白狐,通常是指北極狐,一般在寒帶以上, 偶爾有流落中原的,流落於閩越、嶺南的,更是少之又少。
要是常見了,也不可能稱之為祥瑞。
大家指著祥瑞討個好口彩,也算大唐開疆拓土的吉兆了。
所以,不要在意那些細節,就算柴旦是從長安拎著白狐出去走一趟,那也是祥瑞。
柴令武用腳丫子都能猜到,這花裏胡哨的小動作,隻有雷絕色玩得出來。
倒是禦史台彈劾泉州都督陽德標擅殺泉州官衙,四名侍禦史,除了格格不入的柴達木,其餘三人都措施激烈,誓要將亂臣賊子陽德標拿下問罪。
李世民歎氣、撫額。
一幫棒槌!
陽德標不知道這不合法度?
知道了還去做,那就是身為地方官的無奈之舉!
等著流民造反,還是砍貪官人頭以安人心,這是傻子都會做的選擇。
“柴令武,你給侍禦史說說吧。”
李世民果斷甩鍋。
反正柴令武是避不開的, 事涉柴旦,他肯定得為之張目。
而且, 柴令武向來毒舌, 讓侍禦史受一下教育也挺好。
柴令武溫吞吞地出班,看了台院班次一眼:“此事,本官也接到柴旦寄來的家書,其中略有提及。送流民出海、建流求縣,是迫在眉睫的大事,大家應該是知道的。”
“但凡經曆過隋末亂世的前輩,都知道流民的難纏。按常理吧,有人能帶流民離開治下,地方上就是額外奉送一些糧草也心甘情願,官員一般也小心翼翼,唯恐激起民變。像泉州都督陽德標、閩縣縣令陳慕文,就兢兢業業,一直堅持到柴旦等人到達。”
程知節、尉遲融、秦瓊等人大聲附和。
正因為是從亂世的瓦崗殺出來,他們才不想在有生之年,再看到一個亂世。
“朝廷撥付的物資到位,可臣個人贈送給流求縣的一千架曲轅犁,到了泉州, 就被泉州衙門扣押了五百架,要慢慢試用。”
一名侍禦史打斷了柴令武的話:“等等, 朝廷安置流民, 為何是柴少卿個人贈送曲轅犁?”
李世民悶哼了一聲:“因為,從道理上講,全天下的曲轅犁,但凡未出售的,都有柴令武的份。曲轅犁是他創造出來的。”
瞬間殿上一陣議論聲。
倒不是眼熱曲轅犁這兩文錢,而是詫異柴令武的博學多才。
農耕時代,大農具的改良,意義絕對深遠。
“柴旦畢竟不是科舉出身,對大唐的律法不熟,兼之年輕氣盛,認為整個泉州都督府是在排斥他,其實是想留下流民自用,所以一氣之下,準備回長安卸任。”
侍禦史們的氣焰消了下去。
“留下流民自用”,這話所指太歹毒了,即便是親如父子,也不願為死鬼胡萊說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