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人意料的是,與柴令武有過節的禮部尚書王珪,竟然出班了。
“因魏王進奏,陛下令三品以上官員遇親王於途,皆降乘,違法申敬,有乖儀準,臣忝居禮部尚書,請封還此詔。”
(引自《舊唐書·列傳第二十一·魏徵》。)
這一下,熱鬧大了。
從同州歸朝,王珪改任禮部尚書,還為魏王師。
連魏王師都指責魏王李泰驕縱了,這無疑扇了李泰一個在耳刮子。
偏偏王珪說這一條,真沒哪個三品以上的大員會反對。
遇太上皇、皇帝、皇後、太子降乘,禮法上說得過去,畢竟太子也是君。
親王地位再高,你丫也是臣子,了不得和三品以上平起平坐,你還想大臣降乘,做夢吧你!
太子還沒當上呢,就想擺儲君的架子,滾一邊玩去!
“臣附議。”
房喬出班。
楊師道出班。
侯君集出班。
秦瓊出班。
尉遲融出班。
李泰的鐵杆支持者岑文本與劉洎,相視苦笑。
魏王這是得意忘形了,再也不顧以往謙恭有禮的形象呀!
你區區親王,憑什麼讓大臣降乘?
皇帝居然還因此下詔,這是寵到沒底線了,還是另有深意?
聯想到自己之前到東宮講學,劉洎的脊背發冷。
李泰雖號稱從者如雲,可你也得看看從者的份量,連其中最有資曆的岑文本也才是正四品上的中書侍郎,你哪來的底氣挑釁眾多三品大員?
李泰最大的短板,是沒有一個夠份量的重臣支持!
所以,看似風光無限的魏王,其實是無根浮萍,經不起一陣冷風。
李泰眼現愕然,怒意驟生。
老不死的,拜你為師是給你顏麵了,你竟公然駁本王的麵子!
就算你執著於禮法,難道不能私下勸諫!
上朝以來,一直順風順水的李泰,第一次感受到了千夫所指的滋味。
原來,不是自己的威望淩駕於眾臣之上,壓根是這些大臣懶得理會自己!
從高台重重摔落的滋味,真特娘的痛啊!
不怕,不怕!
本王是少年李泰,乳虎嘯穀,豈是這些垂垂老朽的匹夫能比擬?
雖然,這虎有點胖。
信不信,本王得登大寶,第一個拿你們的後輩開刀?
隻要有阿耶的支持,我,李泰,橫眉冷對千夫指!
“降乘之詔,入居武德殿之詔,一並作罷。”
李世民無奈的聲音,讓李泰倍感失落。
“收回魏王逾製儀仗,月例按正常藩王給付,除雍州牧、相州都督職司,並督相、衛、黎、魏、洺、邢、貝七州軍事,餘官皆除。”
李世民的聲音滿滿的疲憊。
反彈太強烈了,不能再一意孤行,轉進。
至於賜予的二十二州封地,那卻再不可能吐出來的。
李泰滿眼的委屈。
除去了許多官職,俸祿便大打折扣,連文學館的維係都舉步維艱。
什麼?
你說封地?
封地的產出,是留給李欣的,誰也不能動!
阿耶,你不再愛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