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細豆”漫不經心地分享著在黨項羌內部流傳的消息。
誰不眼熱?
頗超氏可以拿到這樣的好處,拓跋氏為什麼拿不到?
因為,大首領“拓跋赤辭”與吐穀渾聯姻了,拓跋氏隻能對吐穀渾忠心耿耿,拿數量可觀的牛羊換回可憐巴巴的鹽!
“拓跋思頭”起身,跳上馬背,一聲不吭地走了。
“拓跋細豆”微笑著起身,慢慢牽著馬匹踱出山穀。
種子已經種下,還需要時間生根發芽,急不得的。
若是再說得過分些,難保“拓跋思頭”不會把自己賣到大首領座前。
在拓跋氏,朋友的意思,有時候是能被賣的。
越能賣得大價錢,這個朋友越真。
……
兩儀殿,小朝會,李世民與諸位宰輔傳看柴令武的密奏,眉眼裏洋溢著深深的喜悅。
拓跋氏頑固,且與吐穀渾聯姻,大唐出兵對付吐穀渾,總要被拓跋氏扯後腿,不免煩不勝煩。
論打,大唐可以拍著胸膛問一句:還有誰?
可拓跋氏占據地利,隻是纏鬥的話,確實是個麻煩。
廓州刺史“久且洛生”被召回長安議敘,隻是個幌子,真實用意還是要了解黨項羌的詳細情況。
“久且洛生”掌握的情況,與柴令武轉呈上來“拓跋細豆”所說的細節,相互對照一下,去除部分誤差,一下就豁然開朗了啊!
現在,拓跋氏內部隱隱有分歧,有小首領願意為大唐內應,事情就簡單多了!
再配上九曲賊畫的輿圖,整個拓跋氏、吐穀渾,已經是大唐眼中不設防的小娘子,可以肆意妄為了!
托言足疾、久不曾上朝的尚書右仆射李靖,仔細看過密奏,再細細地對照了輿圖,想了又想。
“陛下,臣以為吐穀渾可以打,且必勝之,但這不是重點。隋煬帝時,也曾遣宇文述打下吐穀渾,慕容伏允南奔雪山,其後趁隋亂複國。”
“所以,真要滅吐穀渾,必須擒獲或誅殺慕容伏允。隻走一路對付慕容伏允是不夠的,必須南北夾擊,斷了他逃向南的道路。”
“否則,他上了雪山,我們隻能徒呼奈何。”
李靖的謀略,自然是很高明的,任誰都挑不出毛病。
說完大事,就該說論功行賞的事了。
九曲賊,不,九曲俠的內附請求,準;
“拓跋細豆”想要富貴的要求,不是事。
李世民輕咳了一聲:“上次走私生鐵的事,柴令武個人的封賞被朕壓下來了。可如今柴令武又立功了,朕若吝於封賞吧,恐怕寒了臣子之心;封賞重了吧,怕他扛不起。”
“總不能說,朕現在將河州刺史盧望江搬開,讓他為一方大吏吧?他還未到弱冠之年呢。”
這種事,李靖一向不出聲的。
房謀杜斷,房喬的主意是最多的,聞言隻是想了一下,瞬間有了主意:“陛下可是忘了,柴令武有個正七品上的勳官雲騎尉……”
一堆不良老貨奸笑起來。
李世民扳扳手指頭:“他現在是從六品上,對應的勳官是飛騎尉;便提一級,授他正六品上的驍騎尉罷。”
老貨們全部笑了。
侍中魏徵沉吟了一下:“還是略略虧待了他。”
李世民奸笑道:“他既然心心念念要婚姻自主,朕就許他不尚公主好了。”
甘露殿裏,聽到李世民決議的長孫皇後,眼淚都笑出來了。
這對甥舅,真是有意思得緊!
……
河州州衙,柴令武審閱著商賈手中的欠條,收了回來,重新開具一張付款憑條,蓋上自己的印信,然後一揮手:“去司戶參軍那裏領錢!”
天可憐見,在河州混兩年了,終於能熬到不欠債的那天。
可恨,這錢財,明明該是我柴令武的功勞,卻化為了河州的府庫,這悲傷啊,它逆流成河……
好在,看著最後一名債主離去,晏安邦過來稟報還有節餘,稍稍安撫了一下柴令武受傷的心。
門下省一名給事中前來宣讀詔書。
經過門下省審議通過的,就是朝廷正式的詔書,門下省不通過或者繞開門下省的稱為中旨。
柴令武聽完詔書,幾乎要淚流滿麵了。
皇帝二舅賊摳門,不說漲個實職什麼的,給個縣子也行啊!
漲勳官,你老人家可真有創意!
勳官除了能多領兩文額外的俸祿、多劃點職田,聽上去好聽一點,幾乎再無用處。
還好,最後的“許不尚公主”勉強能如意了。
脖子上吃飯的家夥喲,可算是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