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燥無味的臉朝黃土背朝天,或者離群索居放牧牛羊、一年到頭見不到幾個人,有想法的年輕人自然不甘,然而卻無法改變這命運,認識到夢想與現實的巨大落差後,頹廢在所難免,繼而沉淪。
哪怕官府現在已經收監一批,卻無濟於事,很快年輕一批會成長起來,繼續……重蹈覆轍。
把這些浪蕩少年逮去養豬,看看能讓人眼熱的收益,相信很多人能悉心學習養豬技巧,成為大唐偉大事業添磚加瓦的……豬倌。
……
枹罕縣中熱鬧起來。
因為陳家台一案,河州上下同心,挖出一條大魚,皇帝的嘉獎便如期而至。
錢財無數,約摸夠填補河州這些年的虧空,很講究官儀的刺史盧望江都樂得大笑。
娘哩,出衙終於不用看商賈追債的嘴臉了!
至於說加官進爵……你想多了。
除了開疆拓土,現在想獲得爵位的難度不是一般的高。
道理也很明顯,爵位要那麼隨便封下去,國庫都未必能撐得住。
所以,一個理智一點的王朝,供養的官爵都是有定數的。
反麵典型的話,看看明朝就知道。
雖然不是唯一的原因,但舉一國之力、供養翻了無數倍的宗親,也是拖垮財政的沉重負累啊。
柴令武聽張阿難念完詔書,失望地抬頭:“合著壓根沒我什麼事啊!”
是的,詔書上根本沒提及柴令武,連一個字都沒有。
難道,因為調動兵馬的事,皇帝二舅還在生氣?
這氣量,難怪外祖當初死活不選他。
至於周紹範,柴令武相信,李世民從一開始就知道是柴令武的手腳,畢竟報複的指向性太明顯。
誰又敢說,李世民不是在順水推舟呢?
李明英從張阿難身後現身,如蔥的手指刮著麵皮,衝柴令武扮鬼臉、吐舌頭:“沒羞沒臊!咋地,你還想皇帝親自為你寫一道詔書,將你捧上九霄雲外啊!當心摔死!”
呃……
李明英的話雖然太直白了,可也說中了實情。
柴令武的小身板,承載不起太多讚譽。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可就是不得勁啊!
柴令武無奈地將此事拋在腦後,令司戶參軍晏安邦將財帛入賬,並張貼露布,讓那些商賈於三日後來州衙兌付欠款。
李明英瞪大了眼睛:“哈?你們河州那麼窮?還倒欠著商賈的錢?哈哈,笑死我了。”
柴令武嫌棄地白了一眼:“小屁孩,懂個什麼?以前欠的更多呢!河州每年要被吐穀渾劫掠、要與吐穀渾打仗,要賑濟、要撫恤,收的那點錢糧夠幹嘛的?不欠著商賈的,衙門早就開不了門了!”
李明英嘟著嘴,別扭了小半天,才嘟囔道:“人家不知道嘛。”
柴令武被“人家”這個詞雷得裏黃外焦的。
娘裏娘氣的,一點不漢子!
好吧,李明英是第三性別,說漢子也不對。
反正就是感覺怪怪的。
李不悔輕笑著走來:“莊主,這一期培訓班學員通過了考試,可以結業了。另外,他們要額外買一百架算盤回去。”
柴令武擺手:“你讓米川縣算盤作坊送貨過來,每架加價五百文。你自己支一緡工錢,額外的算盤,每架給你提十文。”
李不悔眼睛都樂得眯成了一條縫。
這樣一來,就能拿兩緡錢了呀!
孝敬阿娘一緡,自己還能留一緡當嫁妝。
真好!
“莊主,我覺得你明天還是抽空見見他們,畢竟他們主營是車馬行,以後難免有用得上的時候。”李不悔提議。
咦,李不悔長大了,會考慮這些了啊!
“建議很好,我明天去見見他們。”柴令武讚許道。
李不悔的笑容漸漸帶了一絲傲氣,挑釁地看了李明英一眼。
柴令武莫名其妙地眨眼,李不悔這是中邪了?
阿融煮茶湯,柴刀則去酒肆訂席,讓他們送飯菜過來。
不論是張阿難,還是李明英,都背靠皇帝,得罪不起,得好吃好喝的供著。
天家近侍,讓你成事可能不行,要壞你前程隻需要在適當的時機遞一句話而已。
哪怕你不親近,也別招惹了。
發子麵腸、生長於低窪處的牛蕨、酸酸甜甜帶點酒味的甜醅、麵筋製成的釀皮子,都散發著濃濃的香氣。
雖然沒有半圓形的鍋,但有鑊可用,羊肉胡茄還是出現了。
茄子原產印度,西漢時期已經小規模傳入巴蜀了。
無論是李明英,還是李不悔,對甜醅都無法抗拒。
有幾個小孩子能抵擋酸酸甜甜的誘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