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淺微隻覺得大腦嗡了一下。
遙控器在的手裏僵著，拇指就好像被粘在遙控鍵上一樣，遲遲忘了鬆開。
伴隨著一陣哢吱哢吱聲，宋曼的腰背都快呈直角了！
“淺淺！”
“對不起對不起！”
隋淺微反應過來，丟下遙控器，一個箭步過去扶住宋曼，然後手動裝置，將床的角度扳下去一些。
“沒事。”
宋曼深吸一口氣：“現在幾點了？”
“現在……十，十點了。”
隋淺微舌頭發僵，聲音壓在喉嚨裏，擠出不像自己的嗓音。
“才九點麼……天黑了。”
宋曼揉了揉發脹的腦袋：“我才睡了幾個小時就頭昏腦脹了，感覺像睡了一天一夜。”
隋淺微坐在宋曼身旁，顫抖著伸出手掌，在宋曼大大的眼睛前晃了晃。
她可不就是睡了一天一夜？
現在九點了，不是晚上十點，而是第二天早上十點了！
她，看不見了麼！
門開了，護士進來。
“V1803，宋曼，準備采血。”
既然住院，每天都會有常規的檢查。
宋曼一臉茫然：“這麼晚了采血？”
護士撲哧一聲笑了：“我們也想早點來啊，你不是沒醒麼？小便有沒有？還沒吃東西吧？早晨的第一次小便也要采一下化驗，這兩天隨時要觀察一下出血的情況。”
“哦。”
宋曼微微調整了一下坐姿，想去找隋淺微，眼前卻隻有一片漆黑。
“淺淺？”
“淺淺！”
“我在我在！”
隋淺微剛站起身，準備把位置讓給護士的。
這會兒聽到宋曼在叫，她趕緊撲上來攥住她的手。
“我在的曼曼，沒事，先采血哦，別動別動！”
宋曼一臉茫然：“你燈都沒開，怎麼采？”
護士更是懵逼：“大白天的開什麼燈啊？哦對了，今天的午餐你們要報麼？十點半之前要去護士台登記一下的。”
宋曼：“你說什麼？什麼白天，午餐……”
隋淺微見勢不妙，趕緊把護士拉到一旁：“你快去叫大夫，叫主治大夫過來——曼曼！啊！”
眼看著宋曼的身子就要從床鋪上囫圇滾下來，隋淺微尖叫著衝上去護住她。
“曼曼！”
“淺淺，我是不是……我是不是看不見了？淺淺，我的眼睛……”
如遭五雷轟頂，巨大的黑洞幾乎要把她的靈魂吸食殆盡。
她曾想過，如果自己真的有錯，那無論什麼樣的代價，她寧願自己去承擔，也絕對不要報應在這個得來不易的孩子身上。
可沒想到，原來上天的冷血盡致，沒有最糟糕，隻有更糟糕。
她失明了麼？
她再也見不到任何人，任何事。
她甚至沒有機會看一眼自己的寶寶，也永遠不會再見到傅生言。
那麼這一生，他留在自己腦海中最後的影像是什麼？
是他決絕冷酷的臉，說出“我們不可能了”。
“淺淺……我什麼都看不到了。”
宋曼抓著隋淺微的袖子，淚水從火辣辣的眼眶裏淌出來。
醫生說過很多次，她本來就因為各種並發症引發了色弱和視弱，尤其要控製情緒，不能頻繁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