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懷雲悄悄將頭扭轉到別處,感覺自己的淚水,再次洶湧的溢出眼圈:“唉,想不到師姐修為已接近古井不波的元嬰境界,一見大哥竟還是如此衝動!”
誰知道雪蟬修為極厚,江懷雲聲音雖然細若蚊蠅,還是給她完全聽了過去,轉頭衝他嗔道:“臭小子,你亂說什麼?”
一副小女兒摸樣。
展兼昂哈哈一笑,輕輕將雪蟬從懷中推開。
“師兄,咱們生堆火,坐下來好好聊聊吧!”雪蟬又依偎進展兼昂的懷裏。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展兼昂身子猛然一震,失聲叫道:“糟糕!”他聽說生火一詞,頓時想起了小豆子。
“怎麼了師兄?”
展兼昂並不答話,隻是輕輕推開雪蟬,大踏步離開這片空地,原路折回先前和小豆子她們休息的地方。
雪蟬和江懷雲見他麵帶焦慮,知道必有急事,兩人想也不想,緊緊跟上展兼昂。
展兼昂跨步如風,轉眼回了和小豆子她們分別的地方。隻見火堆依舊,然而人影皆無。
展兼昂黯然,默默的在火堆邊蹲下,那神秘女子去時那句帶走小豆子和韋小小話,果然不是玩笑。
“師兄,怎麼了?”
雪蟬輕輕的問了一句,走到展兼昂身邊坐下。
展兼昂低頭不語,揀了一段枯枝慢慢折斷,投入到火堆中,一陣劈啪聲響,在空寂的森林裏來回蕩漾。
火光映紅了他軒昂的臉龐,一絲擔憂清晰的在眉梢流露出來。
“師兄,怎麼了?”江懷雲撥了撥火堆,裝做漫不經心的問。
展兼昂又是默然,江懷雲便不再問下去。
過了一陣子,展兼昂忽然抬起頭,衝江懷雲問:“兄弟,剛才你在雲中看到我是時,可還注意到有其他人嗎?”
江懷雲眉頭輕皺,想了一下,搖頭表示沒有。
雪蟬卻在一邊道:“師兄,莫非你是問羅敷妖女?”
展兼昂身子一震,想起那女子確實跟自己說過,她是羅敷一派的。
隻聽雪蟬又追問道:“是不是呀師兄?”
“不錯,我依稀記得,她曾經說過自己是羅敷門人!這女子搶走了我的‘落日餘輝’,還抓走了我兩個朋友……”
“兩個朋友,是女孩子嗎?我聞到這裏有女孩的香氣!”雪蟬的聲音裏有些醋味。
展兼昂手拿枯枝,在地上一橫一豎的劃著,解釋道:“是的,這兩個朋友,十年來一直把我當作親哥哥,寧肯拋棄錦衣玉食的生活,跟我在揚州當個小乞丐,對我照顧入微!”
“恐怕不是把你當作哥哥那麼簡單吧!”雪蟬輕哼一聲,將手裏的樹枝狠狠的投進火堆裏,撲棱棱的帶起一片火星。
展兼昂仰聲道:“或許她們對我有幾分他意,但是我卻是真心實意的將她們當作妹妹一般!”
雪蟬立時歡喜起來:“真的啊?那你把我當作什麼……”
話未說完,臉上猛的爬上兩朵紅雲,幸好火光四射,將她的羞澀遮擋下去,心裏卻是甜了個透。
展兼昂生性豪放粗魯,對師妹嬌媚的神情絲毫都沒注意,隻輕一點頭,接著問道:“雪蟬,你說的羅敷妖女,是何等人物?”
雪蟬狠狠的瞪了展兼昂一眼,怪他對自己的嬌態一點都不動心,撅了撅嘴,答非所問的道:“自從你被人抓去南溟之後,我和懷雲這十年來,每三年便去南溟一次,去找韋清君那老家夥麻煩!”
“恩!”展兼昂知道她還有話說,隻輕輕應了一下,並不打斷。
果然聽雪蟬又道:“第一次去的時候,給幾個守門的小道士打了回來,說是你已經被打進了他們的天牢——萬劍窟,而且命不久矣。當時我和懷雲都嚇壞了,雖然明知道打不過他們,還是在南溟劍派門口大罵不已,後來韋清君那老家夥便出來了。他見到我們後什麼也沒說,隻是抬手祭起飛劍,在他們白石劍莊前布下了一道劍陣,然後扔了一本泛黃的古籍給我,要我和懷雲去大漠參悟。功成之日,便可破陣而入救你出去。”
展兼昂又一點頭,隱隱猜到為何江懷雲和雪蟬的修為突飛猛進。
雪蟬理了理思緒,又道:“當時懷雲瘋了一般,非要和那老家夥打上一場,幸虧我及時攔住,他才沒闖禍!”
江懷雲在一邊失聲叫道:“師姐,你恐怕記錯了吧,當時明明是我拉著你啊!”
雪蟬臉上一紅,狠狠的道:“哼,一定是你,我記憶有那麼差嗎?”
展兼昂哈哈大笑,雪蟬的胡攪蠻纏,他是知道的。
江懷雲無奈苦笑,衝展兼昂吐吐舌頭,一副委屈摸樣。
雪蟬大嗔,怒道:“滾你的吧,火快熄滅了,去找點枯枝來,我和師兄說話!”
江懷雲嘿嘿一笑,起身跑進黑暗裏。
眼見雪蟬江懷雲消失在樹林深處,雪蟬的臉色忽然變的柔和起來,望著展兼昂的眼神也跟著幽怨起來。
展兼昂暗暗苦笑,心裏說:“要糟!”
果然聽雪蟬嬌聲道:“師兄,你是知道的,我從小就不喜歡修道,可是為了你,我這十年來不敢浪費一點時間,拿了韋清君的古卷在大漠中日日苦修,幾近瘋狂,我對你怎麼樣,你……你可知道麼?”
展兼昂心裏一顫,眼前赫然顯現出一幅黃沙漫天、寒風呼嘯的大漠場麵,而雪蟬就在這等艱苦的地方一住十年,生活確實悲苦。
他很想說聲謝謝,卻忽然發現喉嚨堵塞,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正是古來英雄皆豪放,唯難度過美人關。
雪蟬聲音變的更加柔和:“這十年來,我和懷雲去了三次南溟,每次都破不了韋清君的劍陣,前兩次因為急功噪進,還受了很嚴重的內傷,可是我從來就不沒想過要放棄,也不敢想。
我唯一能想的,就是好好修煉,能夠把你給救出來,即使搭上我的性命,我也無怨無悔!”雪蟬說到這裏,臉上泛起一片堅定之色,隱隱又透射出絲絲甜蜜。
展兼昂更加難過,哽咽著道:“這些年,可苦了你和懷雲了!”
雪蟬十分歡喜,衝展兼昂嫣然一笑,輕輕的道:“師兄,有你這句話,我就值得拉!”
遠處響起聲音,江懷雲抱了一大垛樹枝,臉帶委屈的走了回來。
展兼昂聲怕江懷雲誤會,不願讓他看到雪蟬對著自己時的摸樣,慌忙扯開話題道:“師妹,聽你這麼說來,那韋清君對你們還是不錯了啊,白白送你們修道神物,當年我可誤會他了!”
江懷雲在一邊哼道:“大哥,你當那老家夥真對咱們好麼?他有別的目的!”
展兼昂一呆,問道:“什麼目的?”
雪蟬瞪了江懷雲一眼,搶先回答道:“還不是趙風那狗東西,一心向我示好,是他企求韋老頭這麼做的,哼,他便是把整個南溟都送給我,我也不在乎。”
說著,探手放進懷裏,摸出一本破舊泛黃的古籍,悻悻的道:“要不是為了破韋老頭的劍陣,我早把這東西扔了,冷冰冰的放在身上難受的很!”
展兼昂眼光一掃,停在雪蟬手中的書本的皮麵上,三個金光大字,正淡淡的散射著奇異的光芒,展兼昂身子猛震,大驚道:“天,這是……這是《星河圖》!”
雪蟬疑惑的道:“是呀師兄,這本書的確叫《星河圖》,有什麼不妥當嗎?”玉手一伸,將書遞給展兼昂。
展兼昂拿在手中仔細觀察,見這本書雖然破舊不堪,但是泛黃的紙張上,隱隱透射出絲絲奇異的光彩,光彩流轉不斷,仿佛熒火,又似霞光。
“果然是《星河圖》,傳說這本書的是上古道人長風子所著神物,我本以為是子虛烏有的事情,原來竟然是真的。
如此看來,韋清君送你這東西,絕對不是因為趙風的原因!”
雪蟬和江懷雲的臉色漸漸的凝重起來,忍不住問道:“師兄,《星河圖》到底有何妙處?”
展兼昂吸了口氣,看了一眼雪蟬和江懷雲,道:“我也是在一本書上看到的,傳說天地初開未開,宇宙混沌一體,上古大神盤古手拿開天斧力劈天地,將清氣上托,化成了青天,又把濁氣下踏,變做了地,天和地之間,還遊蕩著一股五色祥雲,飄渺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