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吐了一口黑血,正要問問,猛感覺道人減慢速度,慢慢的朝低空飛去。展兼昂從他胳膊下縱眼觀看,原來大地已經逝去,此時下麵是一片汪洋。耳聽潮水澎湃,遠見碧海接天,景色十分壯觀。
展兼昂明知道前路凶險,竟然毫不畏懼,反給這海闊天空的壯麗景色影響,變的心胸開闊,有些感慨起來。
又飛了數盞茶時間,隻見一片海島搖搖映入眼簾,耳聽高大道人豪放的笑道:“小子,自從我師兄閉觀修煉劍神出竅,你是第一個來南冥的外人,也足以自豪了。”
展兼昂放眼看去,隻見那片小島越來越近,島上五色祥雲縱橫籠罩,到處生滿了鬱鬱蔥蔥的樹木。在那參天樹木叢中,竟有一座外型和利劍一般的建築物直插雲霄,在日光的照射下,散發著令人懼怕的勁氣。
道人身子一轉,直往那利劍般的建築飛去。
不一會的工夫,已經到了近前展兼昂暗想:“這是到了白石劍莊了!”
南溟劍祖五百年前橫空出世,一把破山劍掃蕩天下,天下仙魔盡皆臣服。後參悟天道,便在南溟建了這座白石劍莊,從此被修道之人尊為天下第一莊。
此時展兼昂近距離觀看這座奇異的建築,頓時被它雄偉的氣勢折服,搖想當年南溟劍祖的風發之事,打心底隱隱泛起尊重。
隻見這座外型和劍一般無二的建築,傲然立在高大參天的樹木中間,一色的白石堆砌。其上光彩流轉,就仿佛是是受了修道之人神功的催化,陣陣罡風,時時從這巨劍上噴薄而出,四周的巨木給這無形氣體一掃,登時嘩嘩做響,連同粗壯的樹幹也跟著搖曳不已。
劍莊無門無戶,整體不露一絲孔洞,展兼昂仰頭上看,隻見這把巨劍從上而下,龍飛鳳舞的草書了一行詞句,當真是氣勢磅礴又婉轉動人。
隻見那詞是這般寫的:仿佛燕南來。淺抬眼、雲濃天靜,夜半夕陽。可歎人生幾回合,戰袍飄令氣壯。每長想、鐵馬出路。縱觀雨塵心不靜,夢鷗騖、聲清水麵久。歌或唱,看仙複!聽聞無奈逍遙閣。挽黃風,神遊六在,將軍揮劍。疆場枯骨說天威,魄散笑廟立矗。願可了、撇剩虛名。再道緩行誠可渡,哪來魂,隻料鳥悄入,意湧現,君方知。
書寫這行詞的人當是筆力雄健,心中大有丘壑的人物,了了數筆,卻寫的戰意淩人;淡淡幾句,卻說出天下至理,隻看的展兼昂心潮澎湃,忽然感慨的大笑出聲,道:“我展兼昂有幸得見這麼一首雄壯的詞,能欣賞如此雄健壯闊的草書,便是立時給劍祖殺了,也無怨無悔!”
他這話本是發自內心,毫無討好之意,哪知高大道人一聽之下,立時眉飛色舞,一把將他拉到身前,瞪著巨鈴一般的眼睛,急急的問:“你剛才可是說,我這詞寫的很好麼?小子,你很好,你有眼光,絕對不是趙風那小子說的那般壞!”
說著,哈哈笑了起來。
展兼昂一楞,實在不敢相信石劍建築上龍飛鳳舞的詞句,是眼前這個鹵莽道人寫出來的,單看他那巨嶺神般大的手掌,便不是握筆之人。
高大道人似乎看破了他的內心,裂嘴哈哈一笑,道:“怎麼?你不相信嗎?我師兄弟一十三人,除了大師兄,餘下的人每個月各自寫一首詞,選其好的書在劍莊上麵。這年複一年,足足五百年了,始終沒有我的東西獲得大家的認可。前幾天剛好幾個師兄陪伴大師兄閉觀,隻有二師兄掌事,老子跟他不和,也不管他的反對,便自己用劍在這裏刻上了得意之做,他們出來後知道我已經將詞書上,也拿我沒辦法。嘿嘿,這幾日我門下弟子雖然表麵恭維,卻沒有一個真心說好的,想不到你這小子竟然看的出妙處,很好……很好!”
說罷,似乎對展兼昂越看越愛,忍不住伸出巨大的手掌,在他頭上輕輕的撫摩起來,登時惹的展兼昂啼笑皆非。心道這道人功力如此深厚,竟然是個沒有心機的人,隻憑自己說了幾句誇獎的話,便如同慈母一般探手撫摩自己。想自己也是身材高大之輩,在他麵前,竟如小孩一般給他居高臨下的摸著,也是尷尬。
雖然如此,心裏也感受到道人是真摯的喜愛他,遂衝他感激一笑,不想卻牽動了傷勢,忍不住咳嗽起來。
道人又是裂嘴一笑,似乎對展兼昂越看越是喜愛,一隻大手,盡在展兼昂的頭上不停摸索,忽然莫名其妙的道:“二師兄這次可要讓我了,二師兄這次要讓我了……”
展兼昂見他這般摸樣,是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楞在那裏不知說什麼好。他正要開聲詢問,猛聽身前巨大的白石劍莊裏有一個童子摸樣的聲音清晰的傳出來!
“瘋子師叔,二師伯推算到您抓回打傷大師兄的賊人,讓弟子在這裏守侯您,請師叔拿出清風劍插進劍孔,弟子好為您開啟莊門。”
高大道人哈哈一笑,似乎根本不在乎門下弟子喚他為瘋子師叔,衝劍莊裏麵的人笑罵道:“什麼賊人賊人的,這小子我已經決定收為弟子,以後就是你師弟了,別他娘的亂叫,開你的門吧!”說著,身後的長劍忽然淩空飛起,直直的插進白石劍莊上,沒根不見。
裏麵那人沉吟半響,道:“師叔,弟子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如今二師伯門下勢力雄厚,除了劍祖他老人家,餘下的人都是懼怕萬分……他最喜愛大師兄,您這樣做,恐怕和二師伯的關係更加惡劣!”
說到這裏,隻聽一聲轟隆巨響,這通體無門的劍莊,忽然當空開了一個門戶,裏麵金光閃亮,門口垂手立著一個麵目清秀的童子,恭敬的等待高大道人進入。
“哈哈,我說誰這麼多話,原來是小豆子你,放心,這次二師兄說什麼也得讓我,不然的話……”高大道人伸手在那童子頭上摸了一把,哈哈笑著,對這童子的話混不放在心上。
小豆子似是跟他關係極好,順眼看了看展兼昂,愁眉不展的道:“瘋子師叔,您一聲不曾收徒,何必為了一個從未見麵的人,得罪二師伯呢?這次大師兄傷的著實不輕,二師伯大發雷霆,非要把他打下萬劍窟,您……”
展兼昂聽到這裏,忍不住怒氣上衝,大聲道:“我展兼昂頂天立地,豈會怕了何人!”
小豆子輕輕哼了一聲,似是對他很看不起,不和他答話,隻轉身輕聲對道人道:“瘋子師叔,您請!”
高大道人一手拉著展兼昂,一手拉著小豆子,昂然進了白石劍莊。
展兼昂生性豪放,明知道此去危險重崇,卻是昂然不懼,雖然傷勢頗重,依舊昂首挺胸大踏步跟著,顧盼四下,欣賞這天下第一莊的內部。
隻見這劍莊內部,又有一番天地,到處是亭台樓閣,小橋流水,處處生滿了鬱鬱蔥蔥的花草,芳香陣陣,中人欲醉,一點也看不出來是在建築物的內部。
展兼昂看的大奇,正自感慨,隻聽小豆子又嬌聲道:“真是個土豹子,連芥子宇宙都沒有聽說過麼?劍莊外觀雖然高大,豈能裝下這麼多建築,這是劍祖功參造化,於小方圓裏造出天地,長見識了吧!”
展兼昂怒氣上衝,便要反唇譏諷,轉而想到自己乃是天地豪兒,豈可跟小童子一般見識,強自忍住,轉頭又去觀看四周風景。
三人在亭台之內曲折來回,於雕粱之中盤旋環繞,這劍莊內處處祥雲飄蕩,鳥語不斷,讓展兼昂頓時有忘記凶險,置身仙境的感覺。
“死到臨頭,還不知道覺醒!”小豆子忽然又是一句話說出,登時讓展兼昂火冒不已。
高大道人卻是哈哈一笑,猛的回頭對著二人打量不已。
小豆子見師叔一雙巨目精光閃閃的看著自己,忽然臉上一紅,低低的道:“死瘋子,看什麼看?”
瘋道人抬手摸了摸小豆子,嘴裏胡言亂語的道:“很好,很好,配的很!”
小豆子臉上又是一紅,罵道:“死瘋子,滿嘴亂放狗屁!”
高大道人對門下弟子的辱罵絲毫不以為意,隻哈哈的道:“小豆子,門中上千弟子,可沒見你罵上哪個一句啊!這小子也沒惹你,你怎麼看他不順眼呢?讓老子猜猜,啊哈,肯定是我這徒弟太過優秀,你春心動了?”
小豆子大羞,嬌聲啐道:“死瘋子,為老不尊……”猛的撒開了腿跑開,瞬息跑了沒影。
展兼昂到此方知,這嘴巴凶狠的童子,竟然是女孩裝扮。
高大道人又是哈哈一笑,也不去管小豆子,繼續拉著展兼昂順著廊簷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