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懷雲正擋在雪蟬前麵,緊緊咬著牙。他肩膀之上,一道巨大的傷口隱隱露出白骨,傷口周邊一片血肉模糊,濃稠的紅色液體,正洶湧的往外湧出。
趙風知道自己理虧,本想逃跑,又期望展兼昂懼怕南溟劍祖的名頭,不敢動他。
思量半天,終於下狠心跟了過去。
展兼昂正運氣幫江懷雲止血療傷,見趙風過來,橫眉掃視他一眼,隻覺得自己怒氣衝頂,真氣隨著他的意識開始快速,濃厚的雲氣裏,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我師弟是你打傷的?”展兼昂冷冷的問。
趙風受展兼昂氣勢所挫,慌忙答道:“我受家師南冥劍祖法令,到這一帶曆練,見你師弟帶了個昏迷的女子急飛,神色慌張不似好人,所以才攔下他詢問。他說話刻薄,讓我很是生氣,就打了起來。這……這是個誤會,他日我回南冥見了師父,自然會向他老人家領罪。”
展兼昂冷哼道:“你不用拿你師父嚇唬我,南冥劍祖威震天下,是受天下修道者景仰的老前輩,但是他絕不會縱容弟子如此無理。咱們小輩的事,也不用長輩插手,來來,我見識見識你的南冥劍氣,看看是不是能把我也一劍劈了。”
趙風見再不能辯駁,心中更加發虛,道:“既然你們昆侖想挑戰我們南冥,讓兩家起此爭端,我雖然勢力孤單,也要接下來了。是非公道,他日自有我師父找你詢問。”
展兼昂聽他口口聲聲把自己師父的名頭說出來,頓時看不起他。他心中鄙視一個人,就再不會和他講話,隻是掣出火海雪蓮,同時運功雙臂,準備一擊成功。
一股淩人的氣勢,立時憑空而生,隻見四邊風雲變換,白氣飛騰。絲絲雲氣受火海雪蓮的召喚,在空中急速流轉彙聚,慢慢的凝結在火海雪蓮頂尖的那朵美麗蓮花上,合成了一團巨大的氣勁團,隨時可受展兼昂的催發,猛烈飛射。
趙風一見這情景,登時明白展兼昂的功力不是江懷雲所能比擬,他心中發虛,慌忙念動咒語召喚法寶。一柄精光閃耀的長劍,從他背後呼嘯而出,圍著他旋繞不已,劍上氣勁流轉,也是不凡。
展兼昂見他如此,心中也有三分佩服,心說這趙風到底是天下第一人物的首席弟子劍道上的修為可著實不凡。
雖如此,展兼昂卻一點也不害怕,運氣之後,隻覺得滿身真氣鼓脹,如果不釋放,身體仿佛就要爆裂出來一般。
他一聲狂吼,雙手同握火海雪蓮,對著趙風的護體之劍猛烈劈去。
這一下劈出,頓時惹得天地變色,風雲怒吼。
隻見展兼昂手裏那號稱天地至寶的火海雪蓮上凝聚著的氣體,忽然化做了兩道氣柱,氣柱一紅一白,白的跳躍咆哮,仿佛冬日寒風;紅的卻柔和輕淡,似夏日清風。
這兩道真氣,正是從火山底吸取儲存的雪蓮冰勁和岩漿火氣,天地之力,自是不同凡響。但真正原因,還是火海雪蓮。
原來這火海雪蓮之所以被稱為天下第一奇兵,和《星河圖》《長生寶典》還有麒麟火鳳並稱上古四大神物,果然有其道理所在。
火海雪蓮能夠將施法者施展出的法術增強數十倍,並能凝聚真氣,給敵人致命打擊。
天生一物,必有所途,何況是開天辟地時便存在的寶貝!
兩道氣柱發自展兼昂丹田,受火海雪蓮神奇功效轉化,盤旋著急速噴射而出,在雲空裏帶出咆哮的聲響,直直的朝趙風撞去。
趙風是南溟劍祖的首席弟子,也當真了得,一見展兼昂的氣勁襲來,就知道自己難以阻擋。
他竟然放棄寶劍不要,在雲空裏猛的後撤身軀。瞬間平平的飛出數十丈,剛好脫離展兼昂的氣勁威脅範圍。
一聲巨大的金屬撞擊聲震天響起,展兼昂的兩道真氣,眨眼的工夫撞上了趙風的長劍,立時將長劍撞開。
真氣尤自不減,直奔躲避開去的趙風,徘徊間,隱隱現出一條巨龍形象。
趙風迅速後撤想要逃跑,口中卻不忘說場麵話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總有一天我要把今天的帳和你算算。”
他一邊說著場麵話,一邊轉了雲頭逃竄。忽然聽哎喲一聲驚叫響起,江懷雲抬頭看去,隻見趙風的身子在空中一個趔趄,似是受了創傷。隻聽趙風狠狠的又道:“好,今日之事,有你後悔的……”
展兼昂淡淡的將目光收回,渾然不理會他的話。
原來趙風雖然跑的飛快,卻終究沒有那條巨龍急速,在百丈之外給氣勁追上,打的他橫空直晃,噴血而傷。
雪蟬在空中一個雀躍,直直的飛到展兼昂的身邊,扯著他的衣服嬌聲細語,雙目之中盡是柔和的眼神。
“師兄,你什麼時候練的如此厲害,你那條巨龍時如何召喚出來的?”
展兼昂緩緩搖了搖頭,道:“我也不清楚,或者,是這件寶貝的緣故!”說著,將手裏的火海雪蓮晃了晃。
雪蟬的心思根本沒放在通體白亮的火海雪蓮上,隻歡喜的道:“師兄,今天可多虧了你,懷雲太差勁了,給人一下就打傷了!”
江懷雲默默扭轉臉龐,輕輕歎息出聲,隻覺得自己鼻子酸楚眼眶微紅,差點流出淚水。
展兼昂和江懷雲交好,知道他為人堅忍不拔,惟獨對雪蟬一往情深,可惜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心戀落花。
少年情愫。
展兼昂不願讓江懷雲難過,輕輕的推開雪蟬,飛到江懷雲的身邊,關懷的道:“師弟,你們怎麼也下了昆侖?莫非師父也對你下手了?可是師妹乃是他的親女兒,虎毒不食子,這不太可能吧?”
他一番話,登時說的江懷雲和雪蟬如同墜入雲霧之中,兩人對視一眼,忽然同聲道:“怎麼可能?”
展兼昂眉頭頓時皺了起來,他知道兩人都不是說謊之輩,隱隱感覺到自己誤會了師父,當下急急追問,江懷雲心思冷靜口齒靈便,幾句話就說了個明白。
展兼昂大急,道:“快,回昆侖,那曾光狼子野心,師父力戰火犬,恐怕會遭受他暗算。”
說著,念動飛行口訣縱身而起,也來不及管顧江懷雲和雪蟬,一心要飛回昆侖,幫助雪無痕抗爭火犬。
江懷雲見他如此摸樣,歎息著道:“師兄雖然常和師父頂撞,其實愛師之情,卻超過師門中任何一人。那曾光若有半分人性,當慚愧至死了。”
說著強忍疼痛,揮手點穴趾住肩膀傷口流血,和雪蟬駕起飛行雲,直追展兼
昂。
道家法術,自有神通,三人心急如狂,竭盡所能飛行,距離漸漸拉開。
高大的山峰,綿延千裏,山風習習,卻喚不起心底的涼爽之情。
白皚皚的積雪峰頂,少年踏雲飛馳,心中的激怒,仿佛燎原的烈火,炙烤胸膛。
在陽光的照射下,高山頂的積雪反射出絢麗的光芒,碌碌昆侖山,顯發出絢麗壯觀的美麗。
位於昆侖山頂的窺天派大殿中,此時人聲鼎沸。
“各位同門,大家靜靜,聽大師兄說話!”一個瘦臉小眼的男子大聲喊叫,聲音穿越大殿上空,頗為響亮。
嘈雜聲慢慢的靜了下去。
曾光陰著臉,立在大殿最中央,淡淡的道:“也沒什麼好說的,師父和天山殘劍以天人憐世之心,犧牲自己而將上古凶獸封印回火山。咱們窺天派,失去了一位好長者!”
人群頓時嘈動起來,無數窺天弟子哭泣出聲,悲傷於師父的去世。
曾光眼光淩厲一轉,又道:“我心本也悲痛,但咱們修道之人,豈可看不清這世事輪回?悲痛過了,總還是要麵對未來,窺天千年的基業,我們總得守住了。今日我在師父犧牲的火山口前已經發了誓,要將咱們窺天發揚光大,從今天起,我便是窺天的新任掌門!明日清晨,即舉行登基大殿,希望各位同門如時參加!”
人群登時更加嘈動,一人越眾而出,大聲道:
“大師兄,本來你是掌門首徒,接掌窺天咱們毫無怨言,但是我想問一句沒,掌門臨終前,是否有所交代?是否真的遺命你做窺天掌門?”
曾光目光投向這人,心中泛起一絲怒意,出來責問曾光的,赫然是在小一輩中,實力幾乎可以和曾光問鼎的人物——窺天派長老閣首座的弟子,秦漢。
“秦師弟,師父當時並沒有遺命,但是我身為窺天派大弟子,以後這背負窺天發揚光大的使命,是不可推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