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公使楊約翰回曰:中國在中法尚未開戰、法國未對馬江封鎖的情況下,自行封鎖航道,“則與條約不合”;英國公使的口徑,亦大約仿佛。
於是,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當然,張佩綸上奏之時,中、法尚未開戰;可是,“通航戰”之時,已經做好準備的裝石船,為什麼還是沒有沉石封江,就不好解釋嘍!
或許,彼時的張會辦,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得體的“自劾”,以求減輕罪責,別的,統統顧不上了吧!
不過,無論如何,張佩綸總算“勇於任事”,換一個人“會辦福建海疆事宜”,不定就躲在閩浙總督、福建巡撫、船政大臣的後頭“韜光養晦”,這樣,就算打了敗仗,責任也會輕得多,未必就發配戍邊了。
需要強調的是,張佩綸的頭銜,僅僅是“會辦福建海疆事宜”,而時人和後人卻常常把他誤做“欽差”,事實上,“會辦”和“欽差”的地位,相去不可以道裏計。
不過,張佩綸在馬尾的實際的地位,確實仿佛欽差,這是因為,他的名氣太大,是彼時氣焰正盛的清流的第一號健將,福建的地方官員,閩浙總督何璟、福建巡撫張兆棟、船政大臣何如璋以下,既懾於他的聲望,又皆視其為“簾眷正隆”,雖無欽差之名,卻必有“口銜憲”之實,因此,在他麵前,都自覺不自覺的矮了一截,以致張佩綸可以頤指氣使,行“欽差”之實。
不過,張會辦之得為張“欽差”,有一個前提條件,就是福建的督撫,皆為碌碌之輩,如果換一個強勢的督撫,可就不容張佩綸以“欽差”自居了。
事實上,和張佩綸一同出京的,還另有兩位清流健將,一個吳大徵,一個陳寶琛,任務亦同張佩綸的相仿:吳大徵“會辦北洋事宜”,陳寶琛“會辦南洋事宜”,就是,吳給直隸總督、北洋大臣李鴻章做“會辦”,陳給兩江總督、南洋大臣曾國荃做“會辦”。
李鴻章、曾國荃可就不是何璟、張兆棟、何如璋之輩可比了,吳大徵在北洋、陳寶琛在南洋的處境,較之張佩綸在福建,淵有別。
李鴻章還肯敷衍人,吳大徵的日子,略好過些;曾國荃對陳寶琛,可就不假辭色了。
陳會辦在南洋根本不上話,閩江軍情緊急,張佩綸急電南洋,請求派艦船支援,同為清流,對於張佩綸的請援,陳寶琛當然大力支持,可是,曾國荃一口回絕,什麼“我南洋並無從井救人的道理”,陳寶琛急得跳腳,然而,卻拿曾國荃一點法子也沒有。
最後,獅子再囉嗦一句:
覆沒在馬尾的,是船政水師,不是南洋水師,這一點,後世的許多人都搞混了。
南洋水師歸南洋大臣管理,泊地為上海;船政水師歸船政大臣管理,泊地為馬尾,二者並無直接關聯。
中法戰爭,南洋水師也有一定表現,那是馬江一役之後,中方以北洋、南洋各派軍艦,組成一支“南北洋聯合艦隊”,一為向法國報複,二為支援台灣,其中,北洋二艦,南洋五艦。
遺憾的是,兩個戰略目的,都未達成。
“聯合艦隊”成軍不久,朝鮮“有事”,“聯合艦隊”中的北洋二艦,立即掉頭北上;剩下南洋五艦,勢單力薄,不但不敢主動向強大的法國艦隊挑戰,反而被法國艦隊追的上氣不接下氣。
其中,“澄慶”、“馭遠”二艦被擊沉於石浦港;“開濟”、“南琛”、“南瑞”三艦,遁入鎮海港,乃有其後的鎮海防禦戰。
水師在戰爭中的拙劣表現,大大刺痛了當政者,乃有戰後的“大治水師”。
好了,該囉嗦的、不該囉嗦的,都囉嗦完了,現在,讓我們來看一看,關卓凡如何“以史為鑒”,在本時空規劃、布置真正可以稱之為“固若金湯”、“龍潭虎穴”的“閩江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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