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二章 你們可別小覷了輔政王的深謀遠慮啊(1 / 2)

議計已定,由宋聲桓動筆,睿王、華祥在一旁參詳,斟酌字詞,擬了一個電報稿子,要趕在當,發往廣州,上呈輔政王。

完稿之後,又發現了一個問題,是華祥提出來的:

“王爺,咱們手頭兒,可沒有什麼‘密碼’,這封電報,送到電報局,隻能拿‘明碼’拍發,呃,其中的一些內容,若叫不相幹的人看見了,這個,會不會……不大方便啊?”

“其中的一些內容”,自然是指開脫加害者、施壓受害者的那些“兩頭兒占理兒”的內容。

電報具體如何拍發,睿王並不曉裏就,聽了華林的話,不由一愣,“這……”

這個……確實是不大方便的。

“要不然,”華祥試探著道,“咱們找軒軍的人‘代發’?”

“這……”睿王躊躇,“找誰啊?”

“呃……”華祥也猶豫,“圖穀山在就好了,偏偏跟了輔政王出差去了……”

圖穀山就是圖林,穀山是字。

“老華‘代發’是對的,”宋聲桓道,“不過,不好找軒軍,這畢竟是軒邸的家事,就是軒軍,不是最親信的,也不宜與聞——”

“呃,也是……那,怎麼辦好啊?”

“也簡單,”宋聲桓道,“辛苦王爺再跑一趟朝內北街就是了——這份電報,請朝內北街‘代發’就好了!”

“哎喲——對,對!”華祥雙手輕輕一拍,笑道,“你瞧我這個腦子,怎麼連這個都想不起來呢!”

“反正,”宋聲桓看向睿王,“王爺本來就是要再過朝內北街一趟的——要向明太太解釋打板子的‘關節’嘛!”

“好,好!”睿王欣然道,“我這就過去!”

頓一頓,透了口氣,拉長了調子,“念白”似的道,“好——了卻心頭事一樁!”

宋、華二人都笑了。

“唉!”睿王恢複了正常的語調,“不然的話,明個兒孚老九生日,我哪兒有什麼心境‘下海’,去唱什麼‘亡烏江’啊!”

“亡烏江”者,後世之“霸王別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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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有“親貴不得交通大臣”的規矩,赴孚王壽宴的客人,絕大部分都是宗室,非宗室的大臣,隻有兩位內務府大臣寶鋆、明善——內務府是皇帝的管家,內務府大臣被皇族視為“自己人”,習慣上不在“親貴不得交通”的“大臣”之列。

事實上,文宗登基之後,打破多少年的“祖製”,啟用親貴執掌樞府,先有恭王領袖軍機,後有載垣、端華、肅順用事;祺祥政變之後,恭王複起,全麵掌控政府,為多爾袞後親貴勢力之極峰,並帶挈醇王掌兵,所謂“親貴不得交通大臣”,早就形同虛設了——政府的大頭子就是親貴,不“交通”,大夥兒怎麼幹活兒啊?

可是,關卓凡主政之後,情形開始發生變化,“恭係”的勢力,一步步被削弱,終於,恭王本人亦被迫“退歸藩邸”;不久之後,醇王犯事,削爵軟禁,至此,在台麵上,親貴的勢力,已被排出政府核心,於是,自然而然的,也不需要“上頭”如何特別招呼,“親貴不得交通大臣”,便又成為親貴們自覺遵守的一個規矩了。

當然,關某人也是親貴,可是,此親貴非彼親貴,這一層,大夥兒心照就好。

孚王身份不同,他過生日,重要的親貴,除了不良於行的,基本上都到了,隻除了兩位——

一位是恭王。

這一位結廬名山,野鶴閑雲,早就擺出了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架勢,哪怕是親弟弟的生日,對他來,也是“塵俗羈絆”,隻好禮到人不到——就是禮,也薄的很,不過筆墨紙硯,琉璃廠尋常可見,根本不像一位世襲罔替、食雙俸的親王的手麵兒。

另一位是科爾沁親王伯彥訥謨詁,他的身上有領侍衛內大臣的差使,據,當要當值,走不開。

不過,伯彥訥謨詁的禮物,就貴重的多了——兩匹口外駿馬,都是百裏挑一,毛色漂亮,神駿非凡。

孚王這個壽宴,不是就吃一頓飯就算了,是有一整的熱鬧。

賀客上午就到,同壽星見過禮了之後,先“茶敘”,時候差不多了入席——這是午飯;席罷再“茶敘”,然後真正的熱鬧才開始——唱戲。

攏共六、七出戲,每一出戲,都有宗室中雅擅皮黃者“下海”,同外頭的名角兒搭戲,譬如,在《亡烏江》裏同睿王搭戲的,是筱紫雲,一個唱銅錘,扮霸王;一個唱青衣,扮虞姬,合作一出“霸王別姬”。

戲唱過了,卸妝,再次入席——這就是晚飯了。

席罷,盡歡而散。

賀客一共兩百餘人,款客之所,分成了五、六處,最重要的客人,都招呼在俗稱“楠木廳”的滌靄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