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總之,咱們如果真的走上了法國人劃出的這條道兒,就太笨了!”
“可是,”西鄉從道皺著眉,“中法相爭,這是千載難遇的良機!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若不抓住這個機會,趁著中國人無力東顧——”
“西鄉君的不錯!這確是千載難遇的良機,抓是一定要抓住的!不過,得看怎麼個抓法兒?”
“嗯……請西鄉君指教!”
“第一,不能一舉事,甚至還沒有正經舉事,就逼中國出兵日本!哪怕事後——我是,哪怕待我們推翻了幕府,中國人再出兵日本,都要好的多!——彼時,整個日本都在我們掌握之中,大局已定,中國如果想替幕府翻盤,事倍而功半,或者根本就不能收功!是否要陷在日本這個泥潭裏,不可自拔,關逸軒一世之雄,該能夠掂量清楚的!”
“這……對!”
“第二,隻要我們承諾,充分尊重既有之國際條約,倒幕之後,幕府和中國、美國簽訂的條約,一如其舊;同時,對中國在日本的‘特殊利益’,一並予以保護,你,中國是否一定要死保幕府不倒呢?”
“這……也是啊!”
頓了頓,西鄉從道問道,“中國在日本的‘特殊利益’——大久保君指的是阿慶夫人吧?”
“是啊!”
“阿慶夫人好,”西鄉從道吐了口氣,眉頭再次皺了起來,“不過,幕府和中國、美國簽訂的條約,實為喪權辱國——”
“那是!”大久保利通道,“待我們推翻幕府,集權中央,改革內政,日本脫胎換骨,真正強大起來了,這些不平等條約,還怕改它不得、廢它不得?——西鄉君,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啊!”
“呃……是!”
“第三,我們需要一個漂亮的倒幕的由頭——我是,一個能夠為中國容忍甚至默許的由頭——”
“啊?這……怕是不大容易吧?”
大久保利通微微一笑,“是不容易,不過,事在人為!而且,我不但要叫中國容忍、默許,還要叫中國——叫關逸軒感激我!”
“啊?”
這就未免有些匪夷所思了吧?
“西鄉君一定覺得匪夷所思了吧?我給你一個提示——還得從阿慶夫人那裏去想!”
“阿慶夫人?”
“皮埃爾不是要打擊‘慶記’嗎?”大久保利通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古怪的笑容,“好,就遂他的願!”
啊?
西鄉從道愕然。
“大久保君,我被你弄糊塗了……”
“打擊是打擊,”大久保利通緩緩道,“不過,可不是由我們來下手。”
西鄉從道腦中電光一閃,立即靈台明澈:
“大久保君的意思是……假手他人,然後,由我們來……‘英雄救美’?”
大久保利通“哈哈”大笑,“西鄉君,‘英雄救美’四字絕妙!我竟是想不出來!嗯,到時候,就請你去阿慶夫人那兒‘領功’,不定,‘慶功’的地方,如皮埃爾所言,這個,嗯,在‘床幃之內’呢!哈哈哈!”
西鄉從道臉上一紅,曉得自己猜對了,同時,想起大浦慶的風情萬種,亦不由心中一蕩。
“可是,”他定了定神兒,疑惑的道,“假手於誰呢?這個亂子,必須鬧的足夠的大,大到‘慶士隊’招架不來、幕府收拾不了——這才管用啊!呃,日本的大名,好像沒有哪個——”
頓了頓,“薩摩之外的強藩,有可能參與倒幕的,隻有土佐、肥前,可是,就算是他們兩家,也未必能夠——”
到這兒,舔了下自己的嘴唇,“再者了,這件事情,他們也不會願意幹吧!”
大久保利通擺了擺手,“沒有哪個藩幹得來這樁事情——三百大名統統不必考慮!”
微微一頓,“下雖大,惟一可擔此大任者——”
到這兒,故意打住了。
西鄉從道自然要追問:“誰呀?”
大久保利通沉聲道:“一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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