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七章 鬼畜!(2 / 3)

“不曉得去年還是前年,”皮埃爾道,“有一首歌子,從中部地方流傳開來,傳到了近畿地方、中國地方,名字叫做《若狹灣啊若狹灣》,不曉得二位聽過沒有?”

越前藩——即“若狹灣之變”的發生地——屬於“中部地方”,京都屬於“近畿地方”,長州藩屬於“中國地方”。

未等大久保利通和西鄉從道答話,皮埃爾便扯開嗓子,大聲唱了起來:

“若狹灣啊若狹灣,海水渾濁啦,河豚遊走啦!

若狹灣啊若狹灣,水晶濱的沙灘不聲響啦!

若狹灣啊若狹灣,太郎忘記怎麼翻跟鬥捕魚啦!

若狹灣啊若狹灣,次郎你跑到哪裏去了呀!”

皮埃爾的這條嗓子,渾厚高亢,是可以唱歌劇的,這一支悲歌慷慨,簡直比日本人還要日本人,聆者入耳,渾身起栗,可是,客人既不再做“人身攻擊”,做主人的,就不好打斷客人的“雅興”,隻能默默忍受,這份尷尬,也不必了。

西鄉從道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紅,然而,這一回,他卻無法發作。

大久保利通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了。

歌罷,皮埃爾道,“有人,明治皇為孝明皇次子,歌中的‘次郎’,的就是這位迄今還‘龍潛’在若狹灣底的少年皇帝——二君以為然否?”

“龍潛”二字,極其諷刺,可是,仔細一想,竟是異乎尋常的“合式”!

大久保利通和西鄉從道都不話,屋子裏,一時變的十分安靜,西鄉從道強自壓抑的急促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先話的,還是皮埃爾,“‘若狹灣之變’,我作為一個外國人,猶為之嗔目扼腕!二君素來以勤王為己任,自然更是……目眥盡裂了!既如此……嘿嘿,二君,君父之仇未報,為人臣者,未可高枕安臥啊!”

眼見西鄉從道就要發作,大久保利通先開口了,聲音冷冷的,“皮埃爾先生為君父謀,盡心竭力,無所不至,鄙人實在佩服的很!不過,不比皮埃爾先生出身豪富,西鄉君和我,打就是吃苦受累的命,‘高枕安臥’的好事兒,什麼時候也輪不到我們兩個!”

大久保利通話中的“君父”和皮埃爾話中的“君父”,可不是同一人,皮埃爾是法國人,他的“君父”,自然是法國皇帝,不是日本皇帝,所以,皮埃爾話中的“君父”,是日本皇,大久保利通話中的“君父”,倒是法國皇帝——大久保利通如是,是譏諷皮埃爾的義正辭嚴、悲歌慷慨,其實根本不是為了日本,而全是為了法國。

皮埃爾正要反唇相譏,大久保利通已繼續了下去,“這樣吧,今的時辰,也不算早了,此事如欲早些定議,就要早些開議,敝藩用事者甚多,人多口雜,一、兩輪會議,未必就能定議,一切宜早不宜遲,所以——嗯,我也不就不虛留閣下了!”

微微一頓,“公館已經備好,其餘事項,譬如‘泡湯’、‘伴遊’,都會有專人侍候,一切不勞閣下操心!”

罷,站起身來。

西鄉從道也跟著站了起來。

這就是“逐客”了,皮埃爾雖然還悻悻的,可也不能坐著不動了,他站起身來,道:“既如此,我就靜候佳音了——”

頓了一頓,“不過,我還是要再強調一次——法、薩雙方,如欲合作,打擊‘慶記’,就是必要條件,不然……不足以傷中國之筋骨!別的都可以商量,唯有這一點,我方堅持不變,不容談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