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大軍機,都“哈哈”一笑。
“起‘錢事兒’,”文祥道,“眼下,就有一件極緊要的‘錢事兒’——新君登基,要鑄新錢。”
要鑄新錢,就要先把新君的年號定了下來。
年號,就是今兒要議的第一件大事。
改元雖然是明年的事兒,但不能等到過了年才去想取個什麼年號,何況,嗣皇帝登基之後,就眼見是年底了,許多預備的功夫,都要做再前頭,譬如,文祥的鑄造新錢。
“昨兒個在銀杏胡同,”郭嵩燾道,“倒遇上一件挺有趣的事兒。”
銀杏胡同為“顧問委員會”所在之地,代指“顧問委員會”,這一點,在座之人當然都曉得的,不過,正要開議年號的“大事”,郭嵩燾怎麼突然起了“挺有趣的事兒”?
不過,大夥兒曉得,郭筠仙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聊閑白兒的。
“禮親王到‘顧委會’來辦事兒,”郭嵩燾麵帶微笑,“和我碰上了,他悄悄的把我拉到一邊兒,,他花了好大的氣力,替嗣皇帝想到了一個極好的年號,拜托我方便的時候,跟軒親王回一聲兒。”
啊?
禮親王世鐸,年紀輕輕,身上除了象征性的“散秩大臣”,什麼像樣的差使都沒有,在座眾人,對他的印象,基本都是“王大臣會議”之時,寶廷挑他來做“捧哏”,拿《石頭記》中“綠臘”一典,明“‘祖製’之前,何來‘祖製’?應時而變,與時俱變,今日新興之例,異日便為‘成例’,便為後世子孫之‘祖製’”的道理。
這個禮親王,為什麼對新帝的年號,如此上心?
“筠翁,”曹毓瑛道,“我多嘴問一句,禮親王到‘顧委會’,辦的是什麼事兒呢?”
郭嵩燾哈哈一笑,“琢如,你問到點子上了!禮親王是來領‘恩俸’的——可是,親王儀製尊貴,按照‘奉恩基金’的規矩,貝子以上宗爵的‘恩俸’,府裏派人過來代領即可;或者,由‘顧委會’直接存入他們在‘宗室銀行’的戶頭,無須本人勞步。”
頓了頓,“拿禮親王來,他的‘恩俸’,之前都是由王府的長史代領的,他親自到‘顧委會’來,還是第一遭。”
“我明白了,”許庚身道,“禮親王到‘顧委會’,‘辦事兒’什麼的,不過是個幌子,真正的目的,是尋人——尋筠翁替他向王爺遞年號的話兒。”
這個“王爺”,自然是“咱們的王爺”——在座的軒親王。
郭嵩燾點了點頭:“對頭!”
“這位禮王爺,”許庚身的語氣中,夾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譏諷,“年紀不大,這個……勁頭兒倒是不啊,昨兒個筠翁去‘顧委會’的時候,兩宮‘用印’的消息,連咱們都還沒有收到吧?”
“是。”
“嘿!”許庚身笑了笑,“真起勁兒!”
確實“起勁兒”,而且,“起勁兒”的有些過頭了——世鐸替嗣皇帝想了一個“極好的年號”的時候,嗣皇帝還不成其為嗣皇帝呢。
這其實是犯忌諱的。
如果傳了出去,對景的時候,未必就沒有人跳出來找麻煩。
而且,這個麻煩,可大可。
曹毓瑛慢吞吞的了句,“嗯,畢竟還年輕。”
頓了一頓,“不過,我倒是挺好奇的,禮親王這麼大費周章的,倒是想了一個什麼‘極好’的年號?筠翁,請道其詳!”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