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種事情,是沒有法子重責上折子的人的,不然,就成了“淫昏之君”了,最多將折子“留中”而已。反正,一收到這一類的折子,隻好如慈安的,掃興之餘,“灰溜溜的偃旗息鼓”。
這種黴頭,連關卓凡都不輕易碰的,他往內廷“供奉”的東西雖多,可是,從來不包括戲班子,不然,必然會被人視作“諂君”,從而影響軒親王的偉光正形象。
太後想聽戲,咱們得到宮外邊兒去,譬如,你臨幸俺家,俺就可以給您準備一出又一出的好戲了。
“他了,”慈安道,“太後入園頤養,就是傳戲,都沒有問題!全北京的戲班子,隻要是好的,就傳了進來!白唱不完,點起燈來,晚上繼續唱!”
哇,華燈高張,絲竹盈耳,裂帛穿雲,那是何等……人生得意之事?
慈禧的手心,都微微潮了。
“他還,一切使費,都不必動公裏的,都歸他報效!”
都歸他報效?哼,狐狸尾巴露出來了。
不過,這總是一條漂亮的狐狸尾巴。
慈禧心旌搖動:“傳戲”、“全北京的戲班子,隻要是好的,就傳了進來,白唱不完,點起燈來,晚上繼續唱”——哎喲喂!
“你去頤和園的時候,”慈安道,“德和園的大戲樓還沒有修好,我去的時候,已經基本竣工了,因為手腳架還沒有拆,所以也就沒有過去看。不過,聽他,比紫禁城寧壽宮的暢音閣,還要高呢!——隻是,為了……呃,不逾製,對外頭起來,就同暢音閣一般高好了。”
比暢音閣還高?
這可真是——
“暢音閣的好處,”“慈安繼續道,“那些個機關,什麼‘井’、‘地井’、‘水漫金山’之類,大戲樓都有!除此之外,據他,大戲樓還有許多機關,是暢音閣沒有的——是從法蘭西的什麼……啊,對了,‘巴黎歌劇院’學來的,他了好幾樣,我也記不得那麼許多,反正,到時候你一看,就都曉得的了!”
真是……心癢難搔啊。
“除了大戲樓,還有‘聽鸝館’——那是西區的,比起大戲樓,略一點兒——大戲樓三層,聽鸝館兩層。不過,聽鸝館有聽鸝館的好處,除了十分精致之外,正對著昆明湖,景致是最好的,聽戲的時候,身邊兒……哎,這個湖光山色,別有意趣嘛!”
如此湖光山色,這般瓊樓玉宇,悠遊山水,****聽曲看戲,確實是……神仙一般的日子啊!
“你一想到自個兒‘撤簾’後的日子,大約就會想到慈寧宮的那些老妃嬪來——嗐,根本不是一碼兒事!”
咦,你怎麼曉得我是這麼想的?
不過,這一句話,切中肯綮。
不知不覺中,慈禧的神色,已經舒展開來了。
慈安喝了口茶,茶水略有些涼了,不過,她沒有指出來,放下茶碗,合上碗蓋,繼續道:“其實,除了遊山逛水、聽曲兒看戲,咱們——尤其是你,可以做的事情,多了去了!再也不必擔心,會悶著自個兒的!”
“呃,我……咱們還能做什麼事兒呢?”
“譬如,寫寫字兒,畫個畫兒……”
慈安還沒有完,慈禧就笑了,“姊姊笑了,這些事兒,咱們……我哪裏做得來啊?”
“哎,可不一定!”慈安搖了搖頭,“我是真做不來的,你可就不一定了!不會,沒有關係,學嘛!你這麼聰明的,哪兒有什麼是學不會的?”
慈禧心中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