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克桑揮刀之後,後退一步,背後一腳,將李世忠一個無頭身軀,踹得俯趴在地。…,其時正午,氣血最旺,李世忠頸血狂噴,將巡撫衙門正廳簷下的台階,都染紅了。
院子裏的人們,大都還沒有站起身來,伊克桑頒旨之時,已是聽得上氣不接下氣,現在見到血了,腦袋一暈,又當場栽倒了幾個。
伊克桑將“名物大般若長光”遞給一個軒軍士兵,那兵雙手接過,並不收刀入鞘,而是捧到屏風後麵,用白棉布細細擦拭幹淨之後,再均勻塗上槍油——就是斯潘塞連珠槍所用的槍油,然後才可以收刀入鞘。
“名物大般若長光”下神兵,固有切金斷玉之能,但身子骨兒,其實極為嬌嫩,保養的功夫,必須做得一絲不苟。
伊克桑轉向英翰:“撫軍,我已經可以交旨了,接下來就請撫軍訓諭。”
安徽通省,英翰和他的心腹,是唯一事先知道伊克桑今日動作之人,但依舊看得驚心動魄,聽他如此,連連搖手,道:“子山,你是奉了旨的,還是由你繼續主持。”
伊克桑微微一笑,道:“那我就有僭了。”
就在這時,一個軒軍軍官匆匆走進正廳,立正行禮:“報告師長!李世忠的家人,已全部帶到!”
伊克桑帶到安徽來的“五百提標親軍”,其實是第三師的一個營,叫的都是“師長”,一時之間。沒法子改口成“軍門”。
人們還沒有放下來的心。提得更高了。有的人腦子裏生出了可怕的念頭:老爺。不會要滿門抄斬、趕盡殺絕吧?!
“那就請進來吧!”
話音剛落,巡撫衙門的戈什哈,就蜂擁進了院子,七手八腳,將院子裏邊的席麵,整桌整桌的撤了下去——許多客人,連一筷子菜,都還沒有動過呢。
客人們都站在兩邊。院子的中央空了出來,隻見台階下邊兒,一顆孤零零、血淋淋的頭顱,眼睛還睜著,嘴巴還張著。
二十幾個衣衫光鮮的人物被帶了進來,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妍有醜,都跪在院子中央。
地上的那顆頭顱,馬上就被認了出來。悲痛、驚恐、憤怒、絕望。交織在一起,這班人頓時大放悲聲。有的人哭得聲嘶力竭,癱倒在地。
伊克桑背著手,目光冷如寒冰,任由下麵的人哭搶地的哀嚎。
這班人中,有四個比較特別,沒有像其他人一般大放悲聲,他們不是李世忠的家人,而是——韓榮翰、高華林、羅德勝、尤先達。
如此過了半柱香的時間,伊克桑向那個帶隊抓人的軒軍軍官點了點頭,軍官會意,掏出左輪手槍,槍口向上,扣動了扳機。
“呯!”
一聲巨響,在場人等,都大嚇一跳,院子裏麵的哭聲,立即弱了下去。
那軍官隨即斷喝一聲:“夠了!收聲!”
哭聲立止。
有的人,伏在地上,背脊不住抽動,但,不敢再哭出聲來了。
伊克桑開口了,語氣像結了冰一樣:“我,伊克桑,他他拉氏,敕命軒軍鬆江軍團第三師師長,提督安徽軍務,封一等子爵!你們可都記住了!地上的這顆頭顱,是我親手砍下來的,想報仇的,盡管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