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伊上校臉色鐵青,緊閉著嘴唇,一言不發。”
“我想,作為一位老資格的騎兵指揮官,居伊上校比在場的任何人都清楚熱雷米上校的要求意味著什麼?”
“兩公裏……密集的炮火……”
“還有,除了距離、炮火這兩個最致命的因素之外,另有一情形,亦是重大不利:這一帶,地勢雖然平緩,但連日陰雨,原先相對堅實的地麵,已變得頗為泥濘,馬匹奔馳其中,速度很難提的起來。”
“騎兵正麵衝鋒,真的形同自殺!”
“我們都以為,居伊上校必定會拒絕這個看似荒唐的要求——就像他當初拒絕莫雷爾將軍的‘騎兵變步兵’的建議那樣。”
“那麼,阿爾諾將軍會強行命令居伊上校執行這種‘自殺任務’嗎?”
“我認為不會——這不是阿爾諾將軍行事的風格。”
“何況,即便阿爾諾將軍嚴詞曰‘此乃命令’,以居伊上校的性格,亦極有可能依舊予以拒絕——哪怕戰後要為此被送上軍事法庭。”
“在越池,莫雷爾將軍提議‘騎兵變步兵’,居伊上校怒火上衝,都拍起桌子了——莫雷爾將軍的軍銜可比他高啊。”
“因此——行此‘自殺’任務,必須居伊上校自願。”
“居伊上校沉默不語,其他人也一樣——包括阿爾諾將軍。”
“不過,阿爾諾將軍的沉默,另有意味——他對熱雷米上校的‘看似荒唐’的要求的不置可否,其實意味著‘默喻’,亦即是,他其實是讚同熱雷米上校的‘對中國人實施必要的壓力’的主張;同時,亦讚同‘這個任務隻能由騎兵執行’的看法。”
“對於騎兵來,執行這樣的任務,確實形同自殺,可是,阿爾諾將軍要考慮的,不止於混合騎兵團一部的安危,對於他來,更加重要的,是整支部隊的存亡,是整個戰役——乃至整個戰爭的勝敗。”
“但是,就像我的,他不可能強行命令居伊上校執行這種‘自殺任務’,因此,對於熱雷米上校的提議,隻能報以沉默。”
“而對於居伊上校來,沉默——尤其是上峰的沉默,是一種壓力——巨大的壓力。”
“熱雷米上校建言之後、居伊上校開口之前,我覺得,時間好像過去了整整一個世紀——事實上,不過就是三、四分鍾的光景罷了。”
“可是,這三、四分鍾的每一秒,都有炮彈落在我們的炮兵陣地上,將更多的炮兵和大炮炸成碎片。”
“終於,居伊上校開口了——麵無表情,聲音則幹澀的像一根燒焦的木頭:‘好罷。’”
“在驚動地的爆炸聲中,我清清楚楚的聽見‘波’一聲——在場幾乎所有的人,都重重的吐了口氣——鬆了口氣。”
“我真心感動於居伊上校的英勇、無私,同時,也真心的為他感到難過。”
“入越以來,除了偵察、通訊之外,混合騎兵團幾乎沒有參加過任何正經的戰鬥——並不是騎兵怯戰,而是越南的地理,實在沒有成建製的騎兵的用武之地。”
“也不曉得,當初是哪位老爺心血來潮,派了整整一個騎兵團到越南來?”
“可是,低級軍官和普通士兵是不大理會這些客觀因素的,尤其是那些參加過城頭山之戰的官兵們——他們有足夠的底氣嘲笑騎兵的‘膽怯懦’和‘浪費糧食’,而騎兵也曉得自己在其他部隊心目中的形象——您可以想見居伊上校和他的部下們的鬱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