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青狼山兵強馬壯,不可一世,人數多達一千五百餘人。打著劫富濟貧的旗號,幹著打家劫舍的勾當。
吳莊其它豪紳一看,這還得了?萬一哪天這幫土匪就殺進自己家裏了怎麼辦。於是一邊攤派糧草銀兩,一邊聯係周邊鄉村民團及夏縣官府縣兵,多次對青狼山進行圍剿。前前後後、大大小小幹過好幾仗,官府縣兵和各個民團硬是沒能打敗青狼山的天仁土匪軍。
常言說得好:“兵過如梳,匪過如篦,民團過境如梨地。”加之各地豪紳打著剿匪的名義,肆意攤派,不斷加稅征糧,讓本來富饒的一片土地,糜爛如此。
這張莊的鄉正張鉞、團總張椒,在本地也是大戶人家出身,憑著與官府縣兵聯合剿匪的名義,扯起民丁組成的民團,得了個“勇鎮三鄉”的諢號,也日益壯大驕橫起來,便趁機巧立名目、無中生有,用各種名義蠻不講理地對轄內進行盤剝。
進出張莊要交剿匪稅,生意交易要交打狼稅,結婚要交生子稅,死後要交減丁稅……其它,還要按月追加“橫賦”,如“曲引錢、納醋錢、賣紙錢、戶長甲貼錢、保正牌銀錢、兩訴不勝罰錢、勝訴納歡喜錢、折納牛皮牛筋牛角錢”等,殊名異目,無奇不有,弄得張鄉上下也是民不聊生、哀聲載道。
總之,張莊這十年來,除了鄉正一家,其它人不是家敗了,就是地荒了;不是媳婦逃跑了,就是生意倒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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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為什麼還在這開門做生意?”
“哎,我家世代就生活在這裏,這茶館從祖上傳下來,我也舍不得丟啊。”
“你家裏還有其它人嗎?”
“還有一個老婆子和一個憨兒。”
“他們沒在這裏住?”
“都放在村下安全點。”
“這怎麼講?”
“兩位客官。不是我吹牛,就憑我開茶館這麼多年,不說我親眼所見,光從顧客嘴裏聽到的,早就知道這世道亂了。比如那青狼山匪,官府和民團剿了幾次?總之是土匪越剿越厲害,百姓越來越貧窮。說不定哪天就摸到這裏來了。為了他們安全,就安排他們回趙溝村住了。”
“原來如此。店家貴姓趙嗎?”
“什麼貴不貴的?免貴姓夏不姓趙。”
“小可還以為,趙溝村全姓趙呢,看來是我想錯了。”
“趙溝村之前也不是全姓趙,隻是趙姓是大族。幾百年下來,難免有些趙家人需要招贅,或者其它原因遷入遷入的,於是便有更多的其它姓氏。我家祖上本是夏源村人,後來入贅到趙溝村。”
話音剛落,下麵就傳來砰砰砸門聲:“夏老漢快滾出來,現在該交打狼稅了。夏老漢,夏老漢,你再不出來,我一把火燒了你這爛茶館。”
“我的張爺爺嘞,你就高抬貴手,放過我這爛茶館……”這夏老漢,聽到下麵聲音,臉色一變。趕緊用手扯過牧大、牧小,帶著倆人從二樓雅間穿出,從另一個樓梯下來到後院雜間,從堆放木料的破爛玩意的旮旯裏一摸,露出一個洞來,用手勢讓倆人鑽進去藏起來。
“這是幹嘛?”
“噓!兩位客官小聲點。你們已被張莊民團的人盯上了,快進去躲躲。”
“我們進去躲起來,你怎麼辦?”
“放心,我是本莊的老人,他們不會把我怎麼樣。快進去。”
牧大、牧小想了想,聽從了夏老漢的建議,鑽了進去。
洞很矮小,用石條砌成,可容兩三人藏進去。夏老漢把洞給掩蓋住後,急腳荒手地又上二樓,把牧大、牧二剛喝茶的痕跡抹去後隻差連滾帶爬,朝樓下的大堂跑去。
“夏老漢,打狼稅快快交來。”
“張爺爺,我的親爺爺,今天老漢還沒開張,一文錢都沒落下,哪有錢交打狼稅喲。張爺爺,請你稍等等,等有客人來喝茶,有了茶錢老漢我馬上送過來……”
“夏老漢,張爺我給你臉,你不要臉是不是?”說完就聽“啪”地的一聲,跟著身體撞桌響,人的慘叫聲、碟兒破碎聲、筷子落地聲、凳子倒地聲等響成一片。
“哎喲……哎喲……我的腰斷了,哎喲……”
“夏老漢。你他娘的居然敢騙我。樓上不是有人在喝茶嗎?你以為我張爺的眼睛是瞎了,還敢當麵騙我。信不信,我現在就燒了你這破茶館?”
“張爺張爺,你行行好,放過老漢。真的真的,今天還沒開張……”
“開你娘的張!”又“啪”的一個巴掌聲響起。
“張爺,饒我這一回,我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