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什長,會不會是張大老爺派回來的人?”
“張大老爺家和張二老爺,前天才帶著一百民團主力,去夏縣參加官府召集的剿匪範演,沒這麼快回來。憑我的感覺,可能是外地人路過這裏。看他們的穿著打扮,就是從外地人過路的。”
“會不會是青狼山下來的土匪探子,故意化妝前來打探消息?”
“這可說不準。喂喂,你們其它幾個死狗,都把狗眼放亮點,別讓青狼山的探子借著莊內空虛摸進去了。”
話音剛落,橋上其它幾人都把懷中的大刀提到手裏防備著,眼睛小心地盯著來人,氣氛一時有點緊張。
“就算是青狼山下來的探子,今天不給過路錢也休想從橋上過去。犬娘天氣太冷了,都沒收到剿匪稅,必須由他們找補起來才行。”
“對對,管他哪裏來的人,今天要過橋必須每人五十文剿匪稅才能放行。否則讓張大老爺知道了,非得剝了我們的皮不可。”
“五十文少了,必須一百文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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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十位守橋民團兵正議論來者是不是青狼山探子,今天必須給多少錢才放行時,那倆人已到橋前停步,靜靜地看著橋上民團兵漢和攔路的拒馬。
趙麻杆、周狗兒等也不說話,右手提著大刀,朝左手掌心一下一下的敲打,眼睛滴溜溜地轉著,仔細打量麵前的倆人。
第一位男子,頭上戴著陳舊發黃竹編鬥笠,並蓋住了上半臉龐,看不太清麵目。人倒長得較高略瘦,身約七尺有餘。外麵披黑色鬥蓬,裏麵穿著裁剪合體的青衫,顯得身姿頎長。他雙手放在背後,掩藏在黑色的鬥蓬裏麵。一股寒風吹來,露出鬥蓬裏麵腰間上係著的暗沉發紫鞶帶。左腰處的腰帶上,還穿著明黃色的劍鼻。腰腿處很突,應該掛著短劍。腳上是雙灰色革鞜,上麵不沾塵灰,不似走了很遠很長的路。
站在青衫男子右邊退約半個身位的,是個頭戴破舊發灰草編鬥笠,上半身套著藍色肥大棉襖的矮胖男子,身高約六尺帶點,估摸著也就二十七八歲。此人臉上顴骨頗高,特別是那雙眼睛較大,眼珠子又很突出,麵目顯得很猙獰。下身穿著黑色皂褲,腳上套著八搭麻鞋。左手握拳下垂,似隨時準備出手的架式。右手強壯有力、手指粗糙,扛著一根約五尺長的龍虺盤屈紫色棍在右肩上,整個人猶似佛廟裏跳出來的金剛。
“來者何人?”趙麻杆大聲喝問。
青衫男子嘴角帶笑,雙手從鬥蓬裏扯出來。他雙手白晳、指節修長。左手中指戴枚碧綠色戒指、右手中指戴枚明黃色戒指,特別引人注意。隻見他雙手抱拳行禮,聲音很溫醇:“幾位大哥,我倆路過此地,外鄉人。”
“過路的?叫什麼名字?從哪裏過來的,又到哪裏去?”
“兩位大哥。我叫牧大,他叫牧小,我倆是渝州人。是從江州來,準備回老家過年。”
“哈哈哈,沒(mo)大沒小?還真有趣。長得胖的偏叫小,長得瘦的偏叫大……”
“嗯~哼!”後麵李什長咳嗽了一下。
趙麻杆馬上收拾起玩笑臉,口氣變凶:“這個沒大沒小,那你們可知道這裏的規矩?”
“請教這位大哥,我倆隻是路過,不曾知曉這裏的規矩。”
周狗兒搶過話來:“不知道?不知道好!你們識字嗎,要是識字看這裏……”
牧大仰起頭來,順著周狗兒手指的方向看去。原來在橋旁的旗杆上,還掛著一塊不太引人注意的示民牌,上麵寫著:“因近來青狼山亂匪橫行,謀財害命打家劫舍,罪名難彰惡行難書……是故,為護本鄉百姓安危,凡欲進張莊者,必申報籍貫名冊,增賦剿匪稅二十文。凡擅自亂闖者……殺無赦!張鄉民團告示。”
“這位大哥,按這告示所說,我們倆要過此橋,先繳二十文剿匪稅嗎?”
“廢話,不交,你敢過嗎?”趙麻杆喝道。
“不敢的不敢的。這個,能少點嗎?”
“哪來恁多廢話?你們想不想過橋了?要過此橋必先繳稅,這就是張莊規矩。五十文一位趕緊點……”周狗兒不耐煩叫道。
“要過要過,我們肯定要過的。但這告示上明明寫著二十文一位,怎麼到我這就變成五十文一位了?”
“哈哈哈……這麼冷的天,這麼多的兄弟守在這,你嫌一百文一位貴嗎?我看你們不是想過橋,是來找茬惹事的吧?”
“怎的,你是不想掏錢?兄弟們操家夥……”
從後麵拒馬的空當處,呼喇喇衝出七人,“唰唰唰”一片抽刀聲,團團圍住這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