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斌通過後視鏡，看到一雙黑亮如珍珠的眼睛，下麵是半截秀氣白淨的鼻梁：“師姐，要按照這速度，怕是天黑也到不了第一區，明兒個咱們就得頂著熊貓眼，去參加全國矚目的核平國頂峰醫學交流會。還是主任有遠見，提前一周就出了門，現在指不定在哪個高級餐廳享用午餐呢！”
顧杉笑了笑，她嘴上雖在安慰宋斌，可心裏的焦慮與期待，要比宋斌多得多。
車身猛地刹住，安全帶保護了顧杉頭部免於撞擊，卻勒得她胸口生疼。司機小萬打開車門走出去，想必又遇到什麼天然路障，阻擋了車子前進。
“顧老師！”小萬外表雖是一米八五的壯漢，但平時性格內斂，從沒用過如此大的音量對顧杉說話。
顧杉回應他的同時，也解開了安全帶，推開車門走下去。
“顧老師，她……她是不是死了？”小萬半蹲在車頭前兩三米處，那裏仰躺著一個身穿淺棕色麻衣的女人，小萬右手哆嗦著，從女人口鼻間收回來。
“你撞到人了？”慢了一步的宋斌，站到顧杉旁邊，伸出食指在小萬和女人之間揮舞。
“不，不，我看見她就馬上停了下來，根本沒碰到她人！”小萬驚慌地替自己辯護，顧杉沒有多說話，熟練檢查起女人的生命體征。
“呼吸脈搏很微弱，必須馬上送醫院。”
“那怎麼行？這裏是蠻人區，根本沒有醫院，要是現在返回市區醫院，肯定會耽誤時間的！”宋斌使勁拍打女人肩膀，試圖將她拍醒。
顧杉伸手阻止宋斌的莽撞舉動：“她身上很可能有外傷，不能大力拍打。這樣，我們先將人送到市區高速路口，再打電話讓救護車接應，也不會耽擱太多時間。”
“師姐，這人一看就是蠻人，根本不是咱核平國公民，我們沒有義務救她！”
顧杉聽他這麼說，心中有些惱火，作為一名醫生，她向來是有救無類：“我看你是在實驗室待久了，變成了沒有情感的實驗機器。回去以後，我會向主任申請，把你調到一線急診去多多體驗人情冷暖。”
宋斌聽她這麼說，鼻子裏突然嗅到一股，以前路過急診室時，那種血腥味混合著汗臭的味道：“別，可別呀，師姐我知錯了，你可千萬別跟主任說，咱們現在就把她送醫院！”
顧杉不為所動，留給宋斌一個冷冷的側臉，與小萬合力將女人抬離地麵。
“顧老師，我們可能有麻煩了......”小萬穿過女人腋下的雙手突然一緊，示意顧杉看身後，遠處站著四個和小萬一樣高大的男人，他們統統身著淺棕色麻衣，手上都拿著專屬蠻人的“冷兵器”。
其中一個長臉大漢，踏著他那雙小船似的棕色布鞋，拎著手臂般粗細的木棍，氣勢洶洶朝顧杉他們走來。
“大哥！就是阿貝！”長臉大漢掃了一眼靠在小萬身上的女人臉，一聲喊叫後，另外三個男人立馬握緊手中棍棒，向他這邊奔走過來，帶起的塵沙比他們人更先到達顧杉身邊。
“完了完了，師姐，看這架勢，他們肯定要來找麻煩，我們快跑路呀！”宋斌一個箭步衝到車邊，長臉大漢掄起木棍，重重敲在拉開的車門上，金屬門麵質量不錯，隻被砸了一個淺坑，淺坑的邊緣，就是宋斌那雙不沾陽春水的細白手指：“臥槽，不至於這麼狠吧！”
原本還淡定的顧杉，被他這一敲也有點發怵，她站起身環顧周圍四個大男人，又看了看恨不得變成隱形人的小萬，心裏知道，這事兒若是解釋不過去，今天是肯定走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