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剩的麵湯油脂微凝,一雙筷子隨意擱在一旁。
曲斂芳衝男人揚了揚下巴,他識趣地遞過一方白巾。曲斂芳用手絹擦了擦嘴,站起了身。
謝昀流見狀放下幾枚銅錢,理了理衣領站起來,向我侃笑道“戲演完了?”
他回頭看看,尚遠處似有人奔波著詢問,一家又一家。
“過了一天了……她快要找過來了哦。”
曲斂芳頭也沒回,不顧威懾地拉下男人的外套,掩在自己肩上。纖手抬上撫弄下頭發,向前走了:“您要求的事兒我也辦妥了。該答應的也莫落下。”
謝昀流笑了:“我倒是沒想到,這般親的姊妹,你一場戲演完了,歸路何處啊?”
他的話語輕佻,神色卻晦澀。視線看她專注,從來不讓曲斂芳察覺到一絲被盯住的不適。這場戲結束了,曲家便少了一枚棋子。曲謝兩家自然不會將精力放在出局之蟻身上,到時候,他還能有機會參與到戲中人的扮演麼?
曲斂芳沒回頭,嫵媚之音落在身後:“我自是有我的下場,別累及她。”她從來不相信自己是個病人,因此製香以麻痹自己。
男人不緊不慢追上,道:“曲姐兒好能耐。”
“有手段又有骨氣,重情重義。可惜就是家族沒能提前看上你,否則也不必淪……”
曲斂芳冷笑一聲,打斷道:“骨氣、嗬。您老真是看重我了。販毒這事不單單與曲家有關,我自個兒也出了不少力。財權金銀不嫌多,白骨哀怨何來少。”
“莫往身後瞧了,她尋是她事。謝與曲,哪家都不是好待的地兒。待最後一場戲畢,我自會抉擇。”
……
待二人走遠,小鋪老板這才拿來抹布擦拭桌子。他動作麻利,才擱好碗筷,剛轉身,迎麵險些撞上個慌慌張張的女子。
老板趕忙站穩了身,湯水晃蕩,他沒好氣道:“嘿!嘿!這幹嘛呢!”
隻見那女子素衣挽發,清麗秀美,神色急促,道:“十分抱歉。我隻是急著找人,請問老板,你方才有沒有見過一個長相豔麗的女子?或是她身旁還有個黑衣的男人?”
老板收拾,又招呼好另一桌客人,見她的確著急的樣子,想了想,道:“長相嘛……哦,他們方才往那邊去了。”說著,拿手指了指兩人離開的方向。
玉疏影道了謝,匆匆奔去。
老板嗅嗅鼻子,好像聞到什麼特別的氣味,像是他妻子頭疼時醫館開出平心安神的藥物。他忽略這一插曲,繼續工作起來,融於人間煙火中。
玉疏影微提著裙擺,最終停住了腳步。人流如織,人群來往,道路四通八達,衣衫在眼前錯開流走,再也找不清人了。
臨燕,偌大的繁華城。
遠離戰事,也近混亂。錯肩接踵的人流,有挑擔販賣的走商販,有出街置買雜用的婦人,有大腹便便的富人乘車遊街,也有乞討飯食碎錢的乞丐。
一個不防,身側猛地被一撞。
玉疏影一聲驚呼,穩住了身子。一個個髒兮兮的小乞跑撞著奔走去了,將來往的人擠開撞開,惹來一片抱怨怒罵。他跑得飛快,一隻手攥著香包,跑著轉過臉啐道:“穿得倒是好,怎麼這錢袋輕飄飄得很!”
很快,一名百姓打扮的人湊上前來,“玉小姐,追嗎”
玉疏影搖搖頭,道“不必。那隻是香囊,裝著都是普通物件。曲斂芳,你們可有找到?”
那人麵露難色,低下頭來。“沒有。玉小姐,我們也不過是蒹葭閣閣主配給你的普通侍衛而已,能力人數都很有限……”
她歎口氣,招呼其繼續。
垂眸,鼻尖可聞異香。方才香囊所放名為曲徑幽,香味幽微奇特,長日不散。用料珍貴稀缺,但如今她沒有這個心情去討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