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看的人終究會走,那個寂靜的夜裏隻剩下蘇恩曦和曾祖母,曾祖母在黑暗中忽然睜開眼睛,蠕動著嘴唇問了一句什麼,卻發不出聲音。

蘇恩曦準確地報出了那張存單的密碼,老人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她感覺到自己掌中那隻枯瘦的手忽然失去了力量,但她站在那裏,仍舊緊緊地握著,直到那隻手徹底地冰冷了。

第二天蘇恩曦就取出了存單裏全部的錢,盡管父母努力想要留住這筆意外之財,但五歲的女孩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曾祖母的後事全部安排好了。

那是一場風光大葬,舊式而且隆重,暴雪般翻飛的紙錢裏,蘇恩曦獨自扶靈,一滴淚未流。

村裏人這才驚訝地說還是老人家看得準啊,蘇家的女兒其實是聰明的,一點都不傻。

……

蘇恩曦何止不傻,她早熟,早熟得匪夷所思,三歲的時候,應該就有個十幾歲的智力水平。

當時她還對自己的血統一無所知,也不知道那種名為‘天演’的能力雖然沒有完全覺醒,卻已經潛移默化地發揮作用。

她之所以不說話是懶得說,以她的智商,跟同齡的孩子沒什麼好說的。

她一言不發就揍人是因為她容易心煩,世界在別人眼裏是藍天白雲車水馬龍,在她眼裏全都是信息流。

她看一眼天上的雲就知道風的流向,玩著魔方看電視劇每句台詞都能記得。

從她記事起她就被鋪天蓋地的信息流包裹,她無法忽略它們無法安靜,隻要她睡醒就會本能地開始計算。

她很不願往人多的地方去,如果在車水馬龍的街頭站定,憑著那過人的聽力,無數的對話進入她的腦海,她能聽出那裏麵的諂媚和欺騙。

人類才是最龐大的信息流,他們是那麼地善於爾虞我詐。

她也知道對於父母來說自己是個意外,這對風流倜儻的男女因為她這個意外不得不結婚,他們各有各的風流各有各的生活,隻是迫於麵子和沒錢所以沒有離婚。

每當他們抱怨人生的不如意時,他們最煩的就是蘇恩曦,他們吵架的時候手指並不指著對方而是指著蘇恩曦,都是這個套索讓他們不得不忍受眼下的生活,如果沒有她一切都會變得更好。

蘇恩曦甚至知道父母的相好是誰,就是住得不遠的鄰居,所以遇到他們的孩子,她就打得更狠一點。

但她從不跟曾祖母說,曾祖母以為年輕人隻是還沒長大,兩口子之間搞出誤會來。

蘇恩曦離家出走了,那年她五歲,心理上大概是十八或者二十。她出走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隻是她留在那座小城裏的理由已經沒有了。

她總是待在能看到曾祖母的地方,不是她害怕孤單,而是她得看顧那個孤單的老人,就像貓看顧它的飼主。

現在飼主死了,她也自由了。

‘天烏烏,要落雨,海龍王,要娶某’,唯一值得留念的就是那首兒歌,真想再聽一下,被那個老人抱在懷裏,她是那麼地幹枯瘦小又那麼溫暖。

這是怪物般的小女孩唯一一件無法分析理解的事,隻有在曾祖母懷抱裏的時候,世界是簡單、幹淨而又清晰的。藍天是藍天,白雲是白雲,狂暴的信息流停滯不動。

隻有那首歌緩緩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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