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人們麵前的桌子上,按照順序擺放著紅色的嬰兒臉果子。
正是傅憐看到的那一種。
台下,站了一群男人,把廣場圍得水泄不通。
而廣場右邊陰暗的一角,卻是唯一的淨地,男人們再怎麼擠,也不敢把注意打到那裏。
那裏站著兩個人。若傅憐夜裏視力好看得清,能發現是兩個熟人。
陸戰和老張。
陸戰還是第一次參加這麼大規模又正式的相親大會。他點了一支煙,神態有些懶。
一旁的老張挑眉,給他介紹道,“今我們的領事楊菩薩不在,有些可惜了,你應該見見她的。”
陸戰看著那群女人,沒話。
以為他對這群女人有興趣,老張笑笑,繼續道,“這群貨是我從平川基地買的,格外乖順,你喜歡可以討一個回去。”
到這裏老張淺淺勾了唇角,笑出殘忍的弧度,“可要心點,懷孕了就要送到楊菩薩那裏去了,楊菩薩最喜歡孩了。”
陸戰眯了眯眼,“你有些怕她。”他聲線平穩,話也利落。
老張頓了頓,“後土基地的存活,多虧了楊菩薩。”
他話是這麼,語氣不見半點敬意。
他隱瞞了一些事,而且很明顯有求於自己。
陸戰眨眼,表情很平靜,沒回複他的話。
儀式多長篇大論,陸戰淺淺打了個哈欠,看著第一個男人上了台。
第一個是剛來到此處的賈仁,他是個苦命的,在家裏不受待見,婆婆還把他老婆孩子賣了補貼家用,心裏氣急,遂跑到附近的後土基地定居。
基地互相孤立,信息不流通,他不清楚後土基地的情況,隻聽後土基地的人經常來平川買女人,他的老婆孩子可能賣到了這裏,就來了。
他本來不是第一個,但是他臉皮厚,又會話,主事的老張看他順眼,讓他成了第一個。
上台的賈仁激動地渾身顫抖,眯眯眼在女人身上一一掃過,卻在一個低著頭默默流淚的身上停住。
他瞪大眼,嘴巴張了張,還未開口,一個的,四肢在地上攀爬的身影便摔在了他的腳邊。
是屍嬰!
傅憐在暗處給踢出這一腳的迪豎了大拇指。
屍嬰扭動著身子,猛然張嘴要朝他咬來。
他嚇了一跳,啪得一下摔在了地上,全身痙攣著往後縮,背磕上了紅漆桌,撞倒一排嬰兒臉果子。
站成一溜的女人們也嚇壞了,掙紮著要跑,卻被腳上的繩子絆倒在地。
她們鬼哭狼嚎著,扭著屁股往後麵拱。繩子發力,有幾個女人被拖著,露出的腳踝顯出深深的勒痕。
在下麵嗷嗷等待的男人們一個個嚇成豬頭,張著嘴做癡呆樣,不知是哪個屁滾尿流之輩撞翻了人,緊接著,混亂從倒下的缺口處散開,他們開始推搡著逃命。
而早在暗處做好準備的紅燈教女人們則趁機扔了幾顆煙霧彈在人群中,在煙霧彈的掩護下,衝上佛像最前方,那群女人那裏。
場麵瞬間亂作一團。
陸戰冷眼看著,扯了扯唇角,目光卻淡淡落在傅憐所在的地方。神色微凝。
老張順著看去,果不其然看到一個矮的身影,太遠太暗導致看不清長相,隻瞧見那老頭拉著一個孩,正欲離去。
老張陰涼地笑起來,衝後麵的男人們使了一個顏色。
傅憐剛剛拉著迪退出戰場,回身就在左側的菩薩廟走廊裏撞見了一個女人。
走廊須尾亮了蠟燭,把黑夜烘成暖色。
泛黃地緊。
女人臉上戴著幕籬,身上穿著一件又長又厚的青衫,青衫衣擺長長拖在地上。
看起來像極了索命的吊死鬼。
她站在樓道的盡頭,傅憐看不到她的表情,卻感覺有芒刺在背的目光緊緊咬住她。
壓迫,又無法言語的危險瞬間充滿腦海。傅憐額上浮現薄薄的汗。
“迪,快,快跑!”傅憐咬唇,顫抖著道。
她直覺,這個女人很危險。
不想迪把她往後稍稍,一副大人的模樣,“我來對付她。”
傅憐咬唇,又在女人背後,看到了一個高挑散漫的身影。是老張。
身影自樓梯口而來,他走路的步子重,敲擊在地麵上如水聲滴答。
一滴一滴,滴在傅憐緊縮內斂的心裏。她扶了扶暈闕的頭,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怎麼感覺,怎麼著,今晚也在劫難逃了。
“楊菩薩。”老張彎了彎腰,恭敬道。
白衣女鬼微微頷首,她看著迪,抬起掌心,做出伸手的動作,“過來。”
她話的聲音仿佛被沙子碾過,聽起來甚至有重影一般,如同有很多個聲音組合在一起發出。
她話音剛落,迪便不受控製地往前撲去,身子步步前移,腳板在地麵磨起尖細火花,最後向前撲,撲在了女人手心。
女人滿意地抬了抬下巴,夜中燭火搖晃,她臉上幕籬掀起淺淺的弧度。
傅憐瞪大眼,震驚地在裏麵,看到了一張血嘴白麵的臉。
緊接著,傅憐發現自己無法動彈。
老張笑笑,朝她步步走來,他步伐重,一下下重重踩在了傅憐的心裏。
狹長的甬道裏,隻能聽到他的腳步聲回蕩。
傅憐掙紮著,想要凝神用異能擺脫,卻激發了頭顱因病而更深的痛。
她大腦嗡鳴,差點失聰。
傅憐眼中含了淚,無助又絕望地看著男人困住自己的手腳,把自己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