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市街道上的騷亂,來的突然,去的也是突然。
等到對倒地香車躲避不及的百姓們,反應過來,那隻是一個空車的時候。
人群後麵傳來了一聲驚呼。
隨即,便是殺人了殺人了的驚懼叫喊聲,響徹一片。
隻是,街道上卻並沒有因為死了人,而變得人去鳥散,反倒是圍了更多的人過來,聚集於此,一副滿臉害怕,卻又瞪大了雙眼注視著場中,那滿地的鮮血和冰冷的屍骸。
群眾們的表情,很是興奮,甚至已經在眨眼間,描繪出了一副磅礴大氣的劇本來。
在目睹到,血泊之中染血的那好幾條女子裏衣。
這就讓街上圍觀的好事百姓們,愈發的八卦起來。
少頃。
足蹬黑麵白底皂靴,腰上蹀躞懸著橫刀的兩縣不良人及城中武侯,紛紛趕到。
天子腳下,首善之地,竟然光天化日發生命案。
這是多少年未曾有過的大案子了。
武侯和不良人鑿開了人群,衝入場中。
衙門的差役,將人群隔離開來。
幾人上前,查看屍首。
“這是劉駱穀!”
“何人?”
“安大夫在京中的主事……”
上前查探屍骸的不良人和武侯,將劉駱穀的屍體翻了個麵,忽然驚訝不已,麵露一絲擔憂。
幾人下意識的回頭,看向周圍被衙門差役攔住的百姓們。
“此事,何人所為?”率先提出問題的是兩縣不良人。
巡城武侯搖搖頭:“此時,不可輕易判斷。”
長安城,不比其他地方。
這裏雖然也有著大唐的各級行政機構,從兩縣,到京兆府,到雍州,一樣樣都與其他地方沒有什麼不同。
但是在長安城中,卻是朝廷中樞所在。
這也就導致了,但凡是長安城裏發生點什麼事情,都會很容易就牽扯到整個朝堂。
首善之地,亦是紛爭最多的地方。
兩縣,幾乎成為了最沒有存在感的衙門,雖然兩縣官員天然的高出大唐其他州縣官員一級,但亦是權柄最小的地方。
便是京兆府,如今坐堂正官也是空懸著的。
眼下倒好,安祿山在長安城的主事,橫死東市街上。
這件事情,若是一個處理不好……
不論是趕來的不良人還是武侯,心中都微微一沉,臉上顯得有些凝重。
“那……報與衙門知曉?”不良人仍是率先開口。
巡城武侯搖搖頭:“此事涉及大夫,不可輕易處治,當交由中書審核。”
不良人看向意圖要將此事稟報給中書省知曉的巡城武侯,沉吟良久後,輕輕點頭:“那邊有勞了。”
他們隻不過是兩縣不良人,隻對兩縣衙門負責。
倒是巡城武侯,雖然和他們一樣,隻在長安城中做著打雜的事情,卻是對朝廷負責的。
兩者性質本就不同。
巡城武侯也未曾言語推辭,點點頭,當即揮揮手,留下幾人在現場,自己領著餘下的人,往皇城各部司衙門方向趕過去。
留在東市裏的不良人們,則是招呼著人,將劉駱穀的屍骸,先行掩飾起來。
而後,便開始驅趕周圍的百姓。
隻是長安這等首善之地,百姓們哪裏願意就此作罷,少了看熱鬧的機會。
任憑不良人們如何嗬斥,也未曾挪動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