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大夫還是沒請成,沈飲香死死拉住小桃,不讓她離開如意居。
“我現在真沒事,等我覺得不舒服了,再請大夫吧。”
沈飲香不自覺用上了幾分力氣,小桃哪裏掙脫的開,還隱隱感覺被抓的疼。
“小、小姐,奴婢知道了。”
沈飲香吐了口氣,鬆開了手。
小桃低頭一瞧,她的手腕被捏出了一道痕跡。
沈飲香也看見了,她輕輕嘖了一聲。
糟糕,情急之下有點沒控製住!
“我不想侯爺和侯爺夫人擔心,府中本來就……”沈飲香勉強找了個像樣的說法,“我去拿點藥油給你揉揉。”
原主在侯府中的地位很尷尬,嫁過來後基本就龜縮在如意居,是真真兒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主。
一個是她身子嬌弱,不利於行,二個是她名聲不好,就算府中下人們不會當麵議論她,可那些目光也夠蟄人的。
原主是個單純的小姑娘,她覺得父母和兄長的死固然跟她沒什麼關係,可她能說服自己,沒辦法說服其他人,本就不是個嘴皮子厲害的主,便打著惹不起躲得起的主意,幹脆安生的躲在自己的小天地自娛自樂。
如今傅雲海也死了,沈飲香頭上懸著的不祥名頭越發響亮,這可不是什麼好事,需得夾緊尾巴做人才是最好的選擇。
所以沈飲香不想讓小桃去請大夫,平白無故惹人討嫌。
傅雲海的頭七還沒過,今日依舊要去靈堂祭奠。
沈飲香來到老位置,提著裙擺就要往下跪,小桃托著她的手臂,低聲勸道:“小姐,你昨兒個膝蓋就青了一片,今天就算了吧。”
沈飲香拒絕:“那怎麼行,這點小傷,我沒問題的。”
她得將姿態擺出來,讓其他人挑不出錯。
尤其是侯爺和侯爺夫人。
公公婆婆雖嘴上沒對她說什麼,如往常一般關懷有加,可沈飲香還是敏銳的感覺到對方語氣中的不自然,和藏在眼神裏的怨恨。
人是很難時時刻刻保持理智和公平的,特別是這種時候。
公公婆婆或許明白傅雲海的死跟她沒半毛錢關係,可他們是父母,疼愛了傅雲海十幾年,卻沒想不到20歲就嗝屁了,那種挖心鑽骨的疼,沈飲香沒辦法感同身受。
但她可以換位思考,要是她兒子執意娶了個人盡皆知的天煞孤星,結果成親當天就被人使喚到南疆平亂,還把命交代了,她很難不怪那個天煞孤星。
而且她的情況這樣複雜,不可能說離開侯府獨自生活,侯爺夫妻哪怕再不喜歡她,也得把她留在府裏。
誰讓她是傅雲海已經過門的娘子呢,就算沒圓房,那也算!
至於改嫁什麼的,就更別想了,一來沈飲香沒有娘家可依靠,二來威遠侯府不會同意,沈飲香是妥妥要老死在侯府裏。
既然是沒辦法改變的大環境,沈飲香當然要努力改造自身待遇,不說和侯爺夫妻親如一家,至少別讓對方太討厭自己就成。
沈飲香跪在蒲團上虔誠的燒著紙錢,腦子裏各種思緒紛飛,等她把大大小小的事想了一圈,抬眸時瞧見身側不知何時跪了個人。
原本一直強打精神,哭得很克製的顧氏趴在這人肩頭,嚎啕大哭起來。
“雲舟,雲舟啊,以後娘隻有你了!”
雲舟?
傅雲舟嗎?
沈飲香嫁過來的時候,傅雲舟就不在侯府,這位京城赫赫有名的紈絝子弟半年前便雲遊去了,連大哥的婚禮也沒參加,隻寄過來不少賀禮。
沈飲香好奇的偷瞄,望見一張冷若冰霜,紅了眼眶的俊朗麵孔。
雖然知道不應該,但她還是狠狠倒吸了口冷氣。
果然是書裏的大反派,長得是真夠帶勁的。
劍眉星眸,輪廓深邃,楚楚風流少年一枚。
他跟成熟和善的傅雲海完全是兩種風格,但也是最吸引人的那種壞男人,他衝你勾勾手,就會乖乖跟他走。
哪怕知道前麵是深淵,也會因為他,義無反顧跳進去。
傅雲舟眼睛一撇,剛好撞上沈飲香偷瞄的視線,他眸中霧氣朦朧,菲薄的嘴唇緊繃,眼神似冰刃鋼刀,刮的人皮肉疼。
沈飲香輕輕打了個寒顫,咬唇垂下了眼瞼。
傅雲舟和哥哥傅雲海感情極為要好,用這樣的眼神看自己,一定是恨毒了她。
嗚嗚嗚,好委屈,傅雲海的死跟她有雞毛關係。
沈飲香老老實實燒了一個時辰的紙錢,在小桃的強烈要求下起了身,去偏廳休息休息。
“唉……”她歎了口氣,眉宇間愁雲籠罩。
小桃用熱帕子給她敷膝蓋,聞見她的歎氣,抬頭問道:“小姐怎地又歎氣了。”
沈飲香搖了搖頭,她的憂慮沒辦法對小桃全盤托出。
小桃也不追問,乖乖給她敷膝蓋。
敷到一半,房門突然被人踹開,小桃急忙扔開帕子,將撩高的褲腿放下,站起身對來人嗬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