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蕭瑟,威遠侯侯府更是一片死寂。
白日過來吊唁的人盡數散去,隻有家屬還在靈堂前默然祭奠。
沈飲香跪在蒲團上,垂著腦袋,不住的將手裏的紙錢往火盆裏送,她維持這個姿勢已經有一個時辰,陪著跪在一旁的丫鬟小桃頻頻側目,滿是擔心。
她家小姐打小身子就不好,是出了名的紙美人,輕輕一碰就碎。
為了養好小姐的身子,將軍和夫人是絞盡腦汁,可惜無論吃多少好東西,小姐依舊是弱弱柔柔,走兩步就要歇,寫首詩就得撂筆休息。
現在跪了這麼久,怕是膝蓋都青了一片,身子也要撐不住了。
小桃正要開頭勸她,顧氏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聲音疲憊蕭瑟:“飲香,你回去歇著吧,這裏有下人們看著就好。”
沈飲香回過頭,喚了聲婆婆。
小桃給顧氏行了禮之後,趕忙扶著沈飲香起身。
“我沒事。”沈飲香雖是這麼說,但蒼白的小臉卻和她表達的意思相反。
顧氏在心裏歎氣,眼中閃過一抹怨恨和無奈,語氣卻是愈加溫和:“聽話,別讓我擔心。”
沈飲香顫了顫眼睫,低聲應是,在小桃的攙扶下回了自己院子。
待她坐下,小桃趕忙撩起她的褲管,果然瞧見她白玉似的膝蓋上暈開一大片青色。
“小姐,你太不愛惜自己個的身子了!”小桃心疼極了,趕忙去打來熱水,擰了帕子給她熱敷。
沈飲香斜躺在貴妃椅上,再次整理她這幾天接收到的信息。
沈飲香參加班級組織的爬山活動,為了救人給自己搭了進去,等她睜開眼,就變成了自己看到一半的古言文裏,同名同姓的女炮灰沈飲香。
原主命運多舛,作者給她安排了類似林黛玉一般的人生。
早年父母雙亡,兄妹兩相依為命長大,去年兄長戰死沙場,兄長的好友傅雲海按照約定娶她為妻,兩人還沒圓房,便遠赴南疆平亂,結果中毒身亡。
人人都說沈飲香是天煞孤星命,克父克母克兄克夫,跟她沾邊的人都沒好下場。
看她弱弱柔柔,本就是半截身子埋進土裏的人,純靠吸取他人壽命苟活。
後來原主沒活過18便抑鬱而終。
“十八啊。”沈飲香感慨了一聲,現在這具身體的年齡是15,剛及笄不久便出嫁了,也就是還有三年,按照原書劇情她就該嗝屁了。
但她才不會按照原來的劇情走,誰讓她穿過來了呢。
“小姐,你在說什麼呀?”替她敷膝蓋的小桃睜著一雙疑惑的大眼睛,這兩天她覺得小姐有點點奇怪。
可具體哪裏奇怪,她又說不上來。
沈飲香調整一下表情,盡量不讓小桃看出端倪。
她再次深深歎息:“雲海哥今年才十八歲,就這麼沒了,我心裏難受。”
傅雲海就是她英年早逝的夫君,也是她哥哥沈謙的至交好友,兩人年齡相仿,從小在軍營一起廝混,比親兄弟還親兄弟。
據說去年打北蠻,沈謙替傅雲海擋了一刀,人沒救過來,傷重身亡。
臨死前托孤,希望傅雲海能好好照顧自己唯一的妹妹。
傅雲海自然是一口答應,班師回朝後,便說服爹娘,去定國將軍府提親。
他或許對沈飲香並無情愛,可這並不妨礙他將沈飲香娶回家,好生照顧。
隻可惜……
小桃深以為然,不過她還是偏心自家小姐多一點。
姑爺是挺可惜,但活著的人也沒好到哪裏去。
小姐嫁過來當天,一道聖旨下來,姑爺換上鎧甲就領大軍奔赴南疆。
仗一打就是兩個月,結果人豎著走,橫著回來的,小姐聽到消息立馬昏倒在地,在床上躺了三天才勉強起身。
主仆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了幾句,沈飲香用了些清粥小菜,便算是用了晚膳,不到亥時已然躺在了床榻上。
小桃伺弄好主子便回到自己的小房間,晚上不需要守夜。
沈飲香在床上躺了一會兒,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她不是真的紙美人,穿來之前她是學舉重的,天生力氣大,特別在參加訓練後,一身腱子肉邦邦硬,是輕量級選手中的佼佼者。
穿書後,沈飲香或許對別的事情感覺到不滿和茫然,但對一件事非常滿意。
那就是她終於可以做一個弱弱柔柔的小女生了。
天知道她做了十九年的金剛芭比之後,有多想體驗一把嬌弱妹子的感覺。
那種弱不禁風,說話細聲細氣,笑起來唇邊就有兩個梨渦,跟別人站一起好似小鳥依人的畫麵,是她想了好久的事。
不過也有一點bug,那就是她的外表雖然變成了原主,可她原來練了十年的特長也跟著過來了。
所以外表上她依舊是原主弱柳扶風的模樣,而內裏卻是金剛芭比,你讓她現在舉起一個大鼎也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