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晴朗。
高級餐廳挑高的幾何玻璃頂將星空盡攬,空氣裏流淌著舒緩的鋼琴樂,疏密有致的闊葉植物隔開一桌一桌用餐的賓客(99%情侶),係著黑領結的侍者托著美酒佳肴在綠意盎然裏優雅穿梭。
布置著藍星鸞尾的餐桌上,金學洋的三文魚水波蛋就動了一角,眼睛不知道是第幾百次掃向手機。
坐在他對過的肖行雨抿了一口紅酒,放下高腳杯:“再打個電話看看。”
金學洋求之不得,幾乎立即拿起手機撥了章陌煙的號碼。
“您好,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冰冷的語音沒講完金學洋就劃掉了通話,看著章陌煙三個字後麵括號裏的數字變成25,眉頭擰成了結。
從下午5點到現在9點,25個電話打過去了,章陌煙全是關機狀態。
金學洋老母親般生氣:“臭丫頭,放鴿子就算了還關機,有本事一輩子別開機!我真是走狗屎運了認識她,成天給她擦屁股。”
說完才想起這是在飯桌,連忙道歉:“失禮失禮,我真是被她氣死了!”
肖行雨若笑非笑,好像不受影響地叉起一塊牛排:“確實。”
金學洋一聽,更為章陌煙有失職業道德的行為汗顏。
“你快吃吧,”肖行雨吃好最後一口,用餐巾擦了擦嘴,“邊吃邊等,她事情忙好應該會給你回電話。”
金學洋提起刀叉,非常過意不去:“今天真是抱歉,耽擱肖老師這麼長時間,還讓您請我吃飯。”
肖行雨靠著椅子活動了下肩膀:“我之前說過要請你吃飯,擇日不如撞日。再說要談抱歉,那也應該是我,你們辛苦準備的方案基本上我都推翻了。”
說到這個,金學洋整個臉都垮了,他把一片三文魚送進嘴裏,嚼巴嚼巴食不知味地咽下肚,抬起頭。
“肖老師,介紹其他青瓷傳人給我們采訪,你隻以嘉賓形式出現……這個我回去真的交不了差啊!”
“金記者別這麼說,”肖行雨給他打氣:“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可以和組織交涉好這件事情!”
金學洋一臉推諉:“肖老師最好不要相信我,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自己。”
肖行雨正想說什麼,金學洋的手機嗡嗡震動起來,金學洋當即去瞧,待看到號碼後眉頭落了下來,興致缺缺地接了電話:“喂,玲姐?”
沒聊兩句,金學洋刷地一下站了起來,腿碰到椅子,椅子腳在地麵發出一聲摩擦聲。
“章陌煙在你那兒喝多了?”金學洋震驚地對電話講。
電話裏又說了兩句,金學洋震驚加倍:“什麼!她失戀了?”
過了一會兒,金學洋連連點頭:“好、好,玲姐你幫我照看她一下,我現在就過去接她,很快,估計半個小時……噯、好!那先我掛了。”
“發生什麼事?”
肖行雨也跟著他一道站起來。
金學洋提過一旁的公文包把手機順進包裏,匆匆抱歉:“肖老師失陪了,真不好意思,陌煙在我們一朋友開的酒吧那兒喝多了,電話裏說得不清楚,我得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
“這,怎麼好意思呢?”
“章記者是來我這兒半路遇到的事,我也得負點責任吧?”
金學洋想了想,合理:“那好,那肖老師我們……”
肖行雨兩手插進褲兜:“我坐你的車。”
金學洋:“啊?
肖行雨瞟了眼桌上的紅酒杯:“我喝酒了。”
金學洋開著他的緊湊型小福克斯,一邊擔心著章陌煙,一邊操心著肖行雨那雙無處安放的大長腿,一心三用這車開得頗為分心,還好這會兒路況不複雜,他尚能應付得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