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一夜之間,原本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盧何盧中書就成了過街老鼠,一同進了昭獄的官員們都看著那盡頭的牢房,埋怨聲不斷,卻沒一個官員趁機上去套近乎。

大家都看得明白,盧何這次算是完了,太後迫於百官和士子百姓的壓力把盧何下了獄,就不可能再把他放出去官複原職。

這是官場的規則,所以進了昭獄的官員們一想起自己還可能是被盧何連累了,心裏就止不住的暗罵,一邊衝著牢房外麵喊冤一邊衝著牢房盡頭陰陽怪氣。

被剝了官服的盧何自從出了含元殿就一言不發,被丟進了牢房就往那石床上一躺,既不動彈也沒個聲息,哀莫大於心死,太後的種種舉動都算是放棄了他,盧中書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別連累家人。

攤上這事兒,太後沒頂住壓力,自己大概就要被拿出來平息民怨,沒和岑遂通過氣的盧何極度悲觀,科舉徇私舞弊,往大了講太後最後辦個問斬估計百官和士子百姓們都隻會叫好,盧何有些絕望又有些悔恨,自己怎麼就在朝廷上混到了這種地步?

如果一開始不是迎合太後,而是真真正正的做一國宰相,和百官站在一起,結局是不是就不同了?

可現在後悔也晚了,閉著眼睛的盧何依然能聽見一個又一個官員被提審,被用刑,慘叫聲響徹昭獄,一想到之後這種待遇會落到自己身上,盧何既感覺拉不下麵子求岑遂放一馬,又覺得忍不了這種刑罰。

一聲長歎,對麵的禮部徐尚書冷笑連連:“盧中書終於出氣了?出氣好,出氣好!本官都擔心盧中書怕是年紀大了沒了聲息,還想著趕緊讓人去通知太後呢!”

盧何無奈的睜開眼睛:“徐尚書,本官有沒有取士不公,難道你還不清楚?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何必再來言語譏諷本官?”

一聽到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幾個字,徐尚書的臉都要扭曲了,要不是你得罪了整個朝廷,就算是士子們再怎麼遊行,再怎麼抗議,百官又怎麼會眾口鑠金的說你取士不公?又怎麼會連累的今科科舉考官全部來了昭獄?

看著幾乎被一網打盡的禮部官員,徐尚書冷哼一聲,懶得再多說什麼。

一旁卻突然多出個聲音:“別介,咱家還想繼續聽呢,怎的不吵了?”

徐尚書轉頭一看,居然是岑遂岑公公,這才想起有段時間沒聽見慘叫聲了,徐尚書趕忙起身:“岑公公,是不是有些太過火了?好歹是朝廷官員,怎可濫用刑罰?”

出乎徐尚書的預料,岑遂居然先對盧何行了個禮,才轉頭收斂笑意:“既然徐尚書迫不及待了,那就先讓徐尚書來吧,開牢房!”

兩個獄卒應了一聲,直接打開牢房將一臉懵的徐尚書拖了出來,連另一間牢房的盧何都有些看呆了。

徐尚書迫不及待是什麼鬼?為什麼岑遂還會對自己畢恭畢敬?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一骨碌從石床上爬起來,竄到牢門旁邊,死死抓住了岑遂的手:“岑公公!莫非,莫非太後還要讓本官出去?”

此刻的盧何哪裏還有之前那副心死模樣?看到岑遂對徐尚書不假顏色,又對自己執禮依舊,自然以為是太後要保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