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人今天也不知怎麼的,和平時和藹可親的模樣大相徑庭,麵對人們的熱情,他隻是不鹹不淡的哼了一聲,讓眾人都有些麵麵相覷。
有心細的人湊上去問了一句:“這位貴人,可是家中公子不曾得中?”
誰知此話好像觸到了那人的內心,隻見他氣惱回頭,怒氣衝衝的道:“若考真才實學,難道我兒不能高中?隻恨那主考的盧何,任人唯親明碼標價,隻因有人送的銀子比我多,居然把我的銀子退了回來,實在可恨!朝廷讓這樣的人來主考,簡直是荒唐透頂!”
眾人一聽這話就炸了鍋,咋還送上錢了?難怪這人前些天那麼篤定自己家公子能中,眼下看這情況,是有了準信?於是大家紛紛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問了起來,都希望能從此人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
隻見此人氣尤未消,見到眾人詢問,幹脆吹胡子瞪眼道:“也罷,我就跟你們說說!今科共取七十二人,名字我怎一一記得?但那狀元我可還記得清楚!狀元是胥元白,是盧何老鄉揚州人士,其餘的我可都沒記下名字!”
說完了話,他心情仿佛更差了,一把推開人群,就想走開,可看到人群都呆若木雞,他又回頭冷笑道:“明經取士二十二人,進士取五十人!而且進士中多是權貴子弟,平民子弟幾乎沒有!取士如此不公,我倒要看看他盧何怎麼給天下士子交代!”
撂下這麼一句話,他便擠開人群揚長而去,隻剩下眾人七嘴八舌議論不休,倒也不是沒有因為此人一席話而有些疑惑的,隻是大部分人都覺得此人是在胡說八道。
那些信了的人則是到處詢問有沒有叫胥元白的揚州人士,想看看今科狀元是個什麼樣子。
就這麼磨蹭了許久,等到日上三竿,貢院的禮部官員帶著幾個官差帶著榜單過來了,士子們便屏住了呼吸,隻要自己的名字在上麵,就堪稱躍了龍門。
隨著官差將榜單掛好,所有人都瘋狂的擠了過來,人頭攢動,官差揭開蓋住的幕布,一排排名字映入眾人眼簾,隻見進士一科名字密密麻麻,而明經一科人數少得可憐,今科狀元居然確實是那胥元白!
一瞧之下,竟與那人說的一模一樣,隨著人們的七嘴八舌還有士子們的詢問,這榜上名字,竟真的十有八九是權貴之後,這還得了?
禮部的官員們本還想說上些場麵話,恭賀下高中的士子,卻見人群一下子炸了窩,那些本來有名聲有才學有希望能中的看到沒有自己的名字自然是憤怒至極,而那些本來心裏有數中不了的士子們先前聽了那風言風語,現在又看情況絲毫不差,怎能善罷甘休?幹脆就秉著攪黃了的心思,巴不得那些中了的士子們倒黴。
人性的陰暗被無限放大,一瞬間無數人吵鬧了起來,讓那幾個禮部官員一頭霧水。
榜單前的人越聚越多,群情洶湧聒噪不休,到了後麵甚至有落榜學子瘋了一般湧上前去,將那榜單一把撕下,大吼著取士不公,便領著人群一路遊行往禮部衙門告狀去了。
那幾個禮部官員站在台階上一臉茫然,他們互相看看,都搞不懂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架勢怎麼比前些天女子遊行還要厲害些?